的人也会发飆,「开心你个头!」灵润不客气地打开那隻在他下巴放肆的手,顺势再给对方一记肘拐,「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美人,我是男人!你再不让太医看看你的眼珠,治治你的眼拙,我就替你剜了它,哼!」灵润生气的骂道,加快步伐速度脱离男人的勾揽。
见对方被他激怒,皇甫箏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继续调戏:「非也非也,本殿可不眼拙,否则怎能这般及早便看上了玄天宫内的第一大美人?」
「你!」灵润气结,转身瞪他,可惜美眸天生自带水光波澜,此时又是满面霞红,因此一点也没有慑人的威迫力,反是只会令观者大叹──春光无限好啊!
「哈哈哈──」
其实心里也明白对方只不过是老爱在嘴巴上佔自己便宜而已,除此之外,就如他方才所言的,他给了自己极度的尊重,从不用权力胁迫自己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样好的人……眼看身着翠绿华袍的男人放肆的捧腹大笑,一身飘逸白衣,板着脸孔的男人也不禁被对方的欢喜所影响着,嘴角上扬些许,真希望对方能永远像现在一样的无忧无虑,喜乐一生。
起风时,在洁白与翠绿吹动间,谁也没有注意,一羽丹红随着展翅高飞而慢慢飘落。
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大殿内,一人宛若扶柳之姿的倚靠在椅背上,纤纤长指轻执羊脂玉杯,酒红色的长发松绑放到身前,一颗泪痣为那张盛世美顏画龙点睛,带出无尽嫵媚妖冶,乍看之下是一名绝世美女,然而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对方身上那件暗红底色,中央刺绣着一隻栩栩如生的蛟龙底下竟是一片平坦,丝毫没有一个女性该有的特徵,「阿净。」
状似无人空荡的帝清宫,却从暗影处无声浮现一抹人影,「这数百年来,你可曾觉得厌了或乏了?」
阿净思索了数秒,并非是因为在揣测帝王提问下的用意,而是真的在认真的回忆过往,然后摇了头,「不。」
「是吗…挺好的。」皇甫靖凌扯唇,淡淡一笑。
「孤倒是乏了……孤…呵。」莫名的轻笑一声,隐约带了点自嘲,「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帝王总会自称孤。」
孤,独有一人,站在世界顶点的高峰处,虽然拥有从高俯视一方世界的浩瀚,可那般磅礡却仅有自己,无人能够比肩分享,高处不胜寒。
或者说,他找不到那个可以让他甘愿全心分享所有的人。
『能不能,你从未给予我机会。』
『现在,我正给你机会,放下帝位,或者,放下我。』
记香楼分离前的最后,那日的一切在他脑海中还是那么清晰,恍若昨日,紧盯他的杏眼,他无比渴望能够得到的女人正等待着他的答案。
『若你走出这扇门,而今以后我俩素不相识。』从相遇到相识,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温柔的女人却给出狠话,『皇甫靖凌!』最后的警告,也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皇甫靖凌低喃。
『呵…呵呵…哈哈哈──』女人突发的笑了起来,经质的,歇斯底里的,彷彿在嘲笑自己竟然会对他在帝位与她的选择上有所期待,纤细脆弱的身子笑得哆嗦,令人心疼,忽地,笑声嘎然而止,突兀的使人感到丝丝诡异,『若能得君心,卿负天下又如何?』
「奈何……天下更胜卿,卿自不再望君心。」他迷离的吐出那段只属于他和她的记忆最后。
所以,哪有什么如果呢?当初他不就做出选择了吗?
『为了王位捨弃,你们不也是?别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要说我不配,你们同样不配。』
所以,当那有着一双金色眼珠,宛若魔鬼的男人对他如此批评时,他无从辩解和反驳。
所以,即便在那场大火之后,女人未死,却再也没有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有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一旁看着,如同最初在远古时期的赤业,如同每一世每一辈子的角色,也如同最后这一世的他,皇甫靖凌,一个只能旁观却无法介入女人爱情之路的──见证者。
『我们大家,终归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破败的望城内,他们所有人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再次回到引发这一连串事件的最初地点,『雷湛与婪燄,要的,不是我,而是胜利。你要的,也不是我,而是,胜过他们。』本以为回到望城,勾起女人的所有记忆,他便能够获得女人垂青的机会,没想到她依旧对他的痴心妄想摇了头。
『你是爱我,但爱之中,更多的是敬,我对你而言,一如你唤我,是创造你的母,是引领你成长的长辈,而非女人。』
她试图告诉他现实,可他不愿相信的破口吼出:『你胡说!』
然而,即使他再不想相信,不去承认,可最残酷的现实是──『即便是我胡说,我也无法爱上你,哪怕你杀了他们。』
所以,无论他是真如对方所言的把她当作信仰,或是他始终以为的坚若磐石的爱情,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不爱他。
这百年来,他总是在想,假使他们不曾去到望城,他不曾强制唤醒对方的记忆,对方是不是就还会认为他是真心把她当作女人来看待,而非信仰?这样起码在那两个男人把她伤到体无完肤时,她还会知道有个男人正无怨无悔的爱着她,她能够随时放弃他们的回头来找他,让他给她想要的幸福。
但,他最常想的是,假使后面的伤害挫折都不曾发生,他在那个时候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否就能够持续下去?
明明他都为了要得到对方而去谋取帝位了,怎么就在女人好不容易给出他选择时,选错了呢?
『这…这不可能!我明明就亲眼看见的……你们也看见了不是吗?在落央宫内,她明明……她明明……』
『她说力量不够,落央宫内的力量只够治好她的残疾,但对于要延长油尽灯枯的寿命,远远不够。』
『救救她……你们救救她……我知道你们会有办法的,你们救救她吧!』
『他们的力量全都封印在她体内了,现在的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只有恢復所有记忆的妖族而已,得等到她死了,力量才会解封回到他们体内,所以现在的他们根本毫无他法!』
『那…那不然等力量回归以后,你们再重新復活她……』
『他们办不到。』
那一夜,如此晦暗,他不想因此而绝望,稻禾却打碎他努力挤出的每一个希望,每一个……希望,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像是呼吸困难的稍稍昂首,闭眼蹙起的眉洩漏出痛苦。
『当年復活她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稻禾吐出的残忍好像永无止尽般,『如果没有你提供的那缕──她为保护你而被你吸收的──力,即便他们两个将力量耗费殆尽,也不足以重新凝聚消散于天地的魂,之所以会成功,那是因为有〝三位祉〞的力量!』
『她告诉我──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结束……他本以为,就算没有得到她,看着她幸福也是好的,就如同这九世以来的每一个旁观者角色,只要她能幸福,就算他仅能在旁边看着,无法插足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幸福……
『不……就当我求你们,你们救她好不好?』为此,他不惜低头哀求长久以来,那两个被他视为死敌的男人,『我求求你们救救她啊!』
可在最后,打破他希望的,是她,『凌……』轻到宛如气声,『别为难婪燄和雷湛了,不是他们不想帮忙,他们是真的做不到。』惨白无色的脸还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