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憧憬母爱,如果花钱买得到的话,明知不妥他还是会去试。
徐珍禎到对面的包厢等儿子,霍明棠错开时间先走。郑雅岑和生母重逢,开始时有些生疏,徐珍禎提议去看场电影,郑雅岑碍于公眾人物的身份不能随意去电影院,于是跟公司借了场地观赏影片,努力满足母亲的要求,对同事则称呼她是阿姨。
看完影片又回到不知道聊什么的尷尬状态,就带母亲去其他楼层参观,然后喝下午茶。徐珍禎送他一对鋯石水晶袖扣,她说:「我想你也不缺什么,但妈妈还是想送点什么给你。我们雅岑长大变得这么英俊,送珠宝也是锦上添花啦,所以就送个实用的袖扣。」
「谢谢妈。」郑雅岑靦腆笑了下,好问她说:「你真觉得我好看啊?」
徐珍禎端起瓷杯优雅喝茶,像个贵妇一样,她答:「当然啦,我们小岑最英俊。人家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但我儿子是反过来,是最好看的天鹅王子。」
「嗯……」郑雅岑心情复杂,只是淡淡微笑。
母子结束一日约会,郑雅岑亲自开车载徐珍禎去车站搭车,一路上他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全都没能问出口,总感觉会破坏什么。儘管如此,他依然有种不真实感,太平和温馨,好像一场梦,抑或一场戏,就连徐珍禎讲着关心他的言语都好像事先拟好的对白,反应也是精准拿捏过的表演。
徐珍禎下车回头,车窗被降下来,她对车里的青年微笑挥手:「好好保重自己,妈妈走了。有件事妈妈想跟你聊,可惜我得赶车,就在这里说吧。你不要怪妈妈多嘴,娱乐圈很复杂,我年轻时也待过一阵子,可能很多时候迫于无奈,必须跟现实妥协,但是你遇上了好金主,妈妈能理解的,别让自己吃亏。那我走了,再见。」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金主?郑雅岑茫然望着徐珍禎渐远的背影,十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但对方已经进车站月台,没有给他机会问明白。徐珍禎在月台上挥别,他挤出一抹笑也挥了挥手,火车进站,他似乎看见徐珍禎上火车后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吻了下,很快的火车就离站,人也离开了,只留给他满腔悵惘。
他是不是眼花了?徐珍禎交男友了?还有她到底在讲什么金主?郑雅岑回车上握着方向盘,车子开了一段路停红灯,驀然想起了霍明棠。
「霍明棠……搞什么东西。」他咋舌。车子绕了圆环几圈,最后他把车停回刚才那处,将装着袖釦的盒子扔到大垃圾桶里,面无表情上车。这动作就像是将反覆流血结痂的部分粗暴刮下来,彻底清乾净,自我的一部分坏死了,就丢了。很痛,也轻松,心里空荡荡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眼睛很酸涩,他其实想哭的。
其实根本知道徐珍禎说的苦衷八成不是他幻想的那些迫不得已,虽然只有几瞬,但他没有眼花,妈妈对那个男人笑得好温柔,好甜美,充满深情,看起来真的很幸福,但那个女人的幸福之中,他是多馀的。
他都知道,但他不能怎样。他还是……在埋怨后仍希望她好。该死的一厢情愿,该死的自己,他没有办法留着她送的东西,因为太痛苦了,那只能提醒他心中有块地方死了。
一路都是安静的,他异常冷静把车开到霍丹妃的店外,停好车进店里坐,身上散发的气场令人不敢随意靠近,霍丹妃看出他的异样,识相的没凑上来聊天,就由着他坐下来发呆,让其他人去应付客人、招呼生意。
郑雅岑在柜台旁的那排单人座佔了一个位置,前方墙上嵌着长型水族箱,里面只有水母,能让人盯着放空。他发了会儿呆,摸出手机瞧,拨号给霍明棠。电话还没拨通,手机被后方伸来的一隻手抽走,他回头就看到了想看的那张脸,俊美温雅,带着几分忧鬱和阴冷。
「你一直跟踪我?」郑雅岑质问他。
霍明棠朝丹妃比了手势让她不必过来,向郑雅岑坦言:「我让程姐报告你的行踪,徐女士也传了讯息给我说她先走了。」
「你真是……」
霍明棠拉住他手肘说:「是我不好。先回我那里谈。」霍明棠拿了他的皮夹和车钥匙,替他拉好安全带、替他驾驶,看他闭眼不吭声,选了一个电台频道当背景音,碰巧是郑尚海的节目,正在介绍霍明棠出道专辑里的一首歌。
霍明棠有些彆扭,脸上不露情绪的把频道调走,郑雅岑睁开眼再调回来,闭眼接着装死。霍明棠拿他没輒,由着他。
沉柔声线呢喃般的回荡车内,浅白字句凑成日常的诗,梳理人生起落不过如此,世间冷暖亦如是,哼唱的语调带点嘲讽,却是首抒情曲。
总有不满足,因为有追求。这句歌词落在他们心里,却有不同的体悟。只要是感情,付出了总想看到一点不同,无私太难,却因人心变幻莫测,只能守候。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停车场,霍明棠熄火后转头注视青年侧脸,车子里静得让人不自在。郑雅岑睁开眼,他发现霍明棠一脸愁闷,带着犯错的心虚不安,还有对他关心,有点不知所措,很少看见这人露出这种模样。郑雅岑忍不住愧疚心疼,却也夹杂怒气,他开始自厌,因为自己的缘故波及了其他人,让他有火无处发。
「上去吧。」霍明棠开了车门下去,两人搭电梯上楼。他进玄关从柜子里拿鞋给郑雅岑换穿,郑雅岑关上门就站着不动,直接问:「霍哥,你给我妈多少钱了?」
「什么多少钱?」
「不要装了。」郑雅岑冷着脸追问:「她都说了。她要多少,我还你。」
霍明棠不解,拉他手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
「还装,行啊,打电话对质。」郑雅岑甩开他的手,拿手机拨徐珍禎的号码,回应他的是语音提示为空号。此时此刻,语音的声音连霍明棠都听得清楚,郑雅岑无法克制的红了眼眶,嘴却扯开一抹笑。
霍明棠心口一紧,抢过手机把人抱紧:「雅岑,都是我不好。」
「你给她多少钱叫她应付我?」
「我……」
「霍明棠,我戏是演得不怎样,不代表我就看不懂戏。」
「我没有要她应付你。她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郑雅岑被牢牢箍紧,他闷闷笑出声,说:「她误会你是我金主。她还说她理解我。你说,她是理解什么了?嗯?」
霍明棠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心虚慌乱,手好像都在发冷,他环臂勒着青年不愿松手,哪怕对方并不挣扎,他也忍不住想把人勒进怀中。这感觉令他疑惧,似乎比想像中还要在乎郑雅岑了。
郑雅岑深呼吸,没等来霍明棠回应,他知道男人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揭穿,而且这人的反应超乎他所想的在意,大概是情绪被互补了,现在反而他冷静了些,需要倾吐。他说:「我六岁之前还记得一些事,她花别人的钱找褓姆来带我,然后六岁把我丢去郑家。但我还是很想她能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爱我。对我来说她是妈妈,但对我哥而言,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人。我一面被我哥教养,一面偷偷想念妈妈,心里有很多矛盾。所以我总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她有很多苦衷,可能她一个女人在社会上有许多吃亏的地方,所以才没带我走。
今天她说她看了我的节目,可是听她藉关心之名问的内容就能猜到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看过我的演出,聊天也是一句都没提到我的工作内容,只是空泛的问候,要我注意安全,注重健康。我明白她对我根本不感兴趣,她夸我好看,我也知道她根本就不记得我小时候有多丑了。是我自己想太多,就算她生我,也没义务要对我付出母爱,我的想像只是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