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向我,我心里正有些小得意,却忽地就听禹湮泼我冷水:「不可,如今天气严寒,外面风大根本控制不了纸鳶的飞向,到时炸不了他们的粮反而烧到我们自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的也是。」我有些丧气地垂下了肩膀。我知道禹湮说的完全正确,但他就不能先说句「此计甚妙」再来委婉地表示方法不可行吗?
月疏桐似乎是听见了我内心的咕噥,非常配合地补了一句:「不过这方法的确精妙,若是天气允许效果应该不错。」
我心中一喜,正想夸他识货,却想起了还有个大醋桶在这里,便又默默地把话嚥了回去。
燿瞳在这时忽地开口:「不如我率领一支小队趁夜悄悄潜入他们的阵营放火烧粮吧,眼下似乎……」
「不行!」他还没说完我便急忙打断他。「这样太危险了!一入他们的阵营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行军打仗哪有不危险的?」燿瞳苦涩一笑。「如果目的能够达成,就算回不来了那也是死得其所。」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阻止他,便见禹湮拉住我,接着看向燿瞳说道:「阿漪说的没错,你去太危险了。先不论能不能成功回来,你和他们交手多次,外貌特徵又如此明显,他们早就认得你的模样,恐怕还没烧到粮草就被发现,这样只会是无谓的牺牲,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不然我去吧。」月疏桐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才上过一次战场,他们对我应当还不熟悉。」
我才要说话,禹湮就抢先一步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的伤尚未痊癒,行动起来多有不便,贸然前往也只是给敌人白白送上一条命。」
月疏桐却是坚定地摇摇头。「我的伤不碍事,再过些时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去?」
李副将正准备开口,但我想他必定也跟赫西特军对战过多次很容易被认出来,再加上光看他那一张忠厚老实的脸,就觉得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适合他做,便在他出声前率先开口:「那就我去吧!」
「你说什么傻话!」除了李副将以外的其他三个男人头一次这么有默契地同时喝道。
虽然他们瞪着我的气势有些吓人,但我还是挺起肩膀,迎上他们的目光一字一句有力地说道:「我不是闹着玩的,我想过了,只有我最适合去。当然我不会跟他们硬碰硬,我也没那个能耐,我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禹湮的脸色很不好看,彷彿我只要说出一句他不想听的他就要狠狠修理我一顿。
我狠下心来扭过头不看他,对着其他人开始解释:「我朝的年节就要到了,按常理来说,他们必定会认为我们会先过完这个年再谈论出兵。他们不急着攻击,以为我们会松懈,自然也是他们松懈之时,而我们就要趁着这个时机潜入。」
我知道那几个男人肯定不想让我冒险,便转头看向李副将:「赫西特军那边可有我们的俘虏?」
李副将看了看禹湮的脸色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大约有两百人。」
「里面可有女战俘?」
他又点了点头。「男人几乎都上场作战了,不是还在军队里就是战死沙场,因此被掳的百姓多是老幼妇孺,年轻的女子也不少。」
我静默了半晌,復才又接着问道:「在战争期间,通常他们都会怎么处置那些抓来的女战俘?」
李副将的表情僵硬了起来,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些夷族生性野蛮,不受拘束惯了,一有欲望立即就要求得紓解,这也是他们鼓励士气的方式之一,因此那些女人自然是……」
话说到这里,禹湮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他寒着脸,声音像是从地狱底层传出来的阴沉森冷,音量不大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慄:「你想都别想!」
「只要我能混进那些战俘当中,或许就有机会潜入他们的营地,而他们也不会立刻想到居然是个女人烧了他们的粮草。」我哀求地望向禹湮,轻声说道:「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会贸然行动的!这个世界总是轻视女人,但是也有些事情,只有女人才能做到。所以……让我有机会为你们做点什么好吗?」
禹湮最后还是同意让我去了,一来是他太了解我,知道就算他把我绑起来,我也会千方百计逃出去,但最关键的因素是──木兰帮派人来了。
思苹果真如她在王都承诺我的,把军粮一大车一大车给我们运过来,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凑出这些粮的,但这对粮草逐渐吃紧不得不刺激赫西特军速战速决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大助益。
平儿不放心思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孩子自己踏上运粮如此冒险之路,便雇用了木兰帮护送她过来。这几个木兰帮成员对我来说都是生面孔,年纪看起来很轻,但从她们的发带顏色便可知她们各个身经百战、身手不容小覷。
将粮安全送到我军阵营后,禹湮并没有让她们离开,而是暗地里把她们找来,以「慕容桑榆」的身分直接对她们下达了最高层级的命令──死令。
他在这一刻暴露了他隐藏多年的真实性别、容貌、身分,以木兰帮帮主最高的权力下达了这个命令──协助帮主夫人完成任务,不计任务成败、不惜任何牺牲都要把夫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换句话说,就是哪怕她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绝不能让我有事,如果我死了而她们还活着,她们必须自裁以谢罪。
我不想牵扯更多的伤亡进来,本来不赞同他的决定,但下达命令的帮主是禹湮,我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更何况如果没有木兰帮随行禹湮根本不可能放我到敌营去,便只能告诉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连累到她们。
当然所谓的密令也是私下进行的,明面上则是禹湮继续僱用木兰帮保护我,一如她们保护思苹送粮过来。
而思苹知道我的计画后,也缠着说要跟我一起去。我自然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让她这么一个小女孩冒险,也千叮嚀万嘱咐作为发号施令主帅的禹湮绝对不能因为被她磨烦了就答应让她一同前去,没想到最后却是月疏桐开了口,请求让思苹跟我一道去敌营卧底。
当下我气到差点就要指着月疏桐的鼻子质问思苹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女儿,可月疏桐却告诉我,思苹继承了他和玉萝的灵力,只是年纪小还缺乏经验,假以时日她的法力甚至还会超过他,成为月家下一代宗主,让她跟着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听完他的解释我又更加惊讶,我惊讶的点不是看不出来月思苹这个才刚满十五的小屁孩居然这么厉害,而是就算我的女儿是无敌铁金刚,是万年不死之身,我也捨不得让她去冒这种险,月疏桐怎么狠得下心?
对于我的疑惑月疏桐却是无奈又带着宠溺地说,思苹这孩子像我,不喜欢受人拘束、性子也倔得很,就算不同意她也有办法自己跟过去,到时她孤身一人会更加危险。
他这一番回答又更加吓坏我了,我既不是月思苹她爸也不是她妈,哪来地方像我?这话要是被禹湮听到了我肯定会被他剥皮抽筋,再三告诫月疏桐万万不能再说这样引人误会的话后便也妥协着答应了,只能拜託木兰帮的各位姊妹们也多多关照思苹。
赫西特军收押战俘的地方和他们的军营还有一段距离,潜入战俘营区还比较容易,但要从那里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主战营中就不太可能了。禹湮也说这次坐镇指挥的赫西特王子艾图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他身旁还有个身分不明的汉人将领同样也是不容小覷的威胁,他们警觉性高,好几次派探子潜入都被他们发现了,所以必须要让他们主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