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帮我说话,我生气地跑出了房子。那时天已经黑了,我记得很清楚,外面很冷,我没穿外套,但有一辆车没锁,我就待在车里哭,把暖气打开。”
“你们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很伤心,”缇娜强调,“不是我的错,肯定的,因为第二天那个叔叔向我道歉了,但是那天晚上妈妈却没有为我说话——反正我在车里哭,虽然有暖气,但还是很冷,而且我很累、很困,我就决定回去了。”
“在吵架后和好是一种能力。”史密斯小姐点评道。
 “没错。”缇娜点
,“我看了一部电影,说缺
的
孩容易被坏男孩吸引。我一直因为妈妈当时没有支持我而感到痛苦和无助,会不会我之后也会被坏男孩吸引?我不想这样。” 
 “虽然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但不是所有缺
的
孩都会被坏男孩吸引。而且,缇娜,你不缺
。你妈妈没有帮你说话,只是那一次,对不对?就算你以后真的被坏男孩吸引,你知道这个说法,你也会警惕的。” 
缇娜想了想:“你说的没错。”
 之后是凯文,他说:“我十岁那年,爸爸工作压力太大。妈妈唠叨了他一件事,我不记得是什么事了,反正爸爸特别凶地吼了妈妈一句,我被吓到了,妈妈也被吓到了。但爸爸第二天来找我谈话,说他错了,说他昨天没控制好
绪,说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了,然后找妈妈道了歉。” 
史密斯小姐问道:“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我说完了。”
“你是怎么克服这件……这件伤心事的?”
 “哦!”凯文才想起来要说克服,“这是我最大的一件伤心事了吧?克服的话……我之后的每一天都控制好自己的
绪,努力不像爸爸那样,对别
大吼大叫?” 
 
子感到荒谬,世上竟有
能活得如此幸福,生命中最伤心的事竟是看到爸爸吼了妈妈一句话,而他爸爸甚至在事后反思并道歉了。 
“那你做到了吗?”史密斯小姐问。
 “当然。”凯文想都没想便答道,他的
生太过顺遂,这么一件事,竟是他搜肠刮肚后想到的唯一的创伤。 
 接下来,又是几个
说了他们的故事,但在
子看来,这些事根本不配称之为困难,更不要说是痛苦了。 
 还剩两个
没有分享,史密斯小姐转向
子:“安娜,该你了。” 
 在其他七个
讲述的时候,
子一直没有说话,她描述不出自己的心
,是感到羡慕,还是感到嫉妒?她不知道。但她一开
,就生出一
冲动,从麻木不仁的心脏涌上冰冷僵硬的舌尖,催促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七岁时,父母就死了。”她说。
痛苦一碰到空气,就如山般崩塌,海般倾泻。
“姐姐开始抚养我。她的父母在她七岁那年也死了,是我父母收养了她。”
 “我九岁那年,姐姐谈了男朋友,但他是司法部门来姐姐公司卧底搜查姐姐公司违规作业的
报的。十二岁那年,他离开姐姐公司,导致姐姐被公司惩罚。她不能离开公司,因为她和我的另一个姐姐知道很多公司机密。她说公司确实有违规作业。” 
 痛苦实在太多了,一张
,就可以不停地说,怎么说也说不完。 
 “我十四岁的时候,姐姐找到一个门路试图离开公司,在中途去世了。我的另一个姐姐失踪了。我被公司送去公司创办的孤儿院,那里的
因为姐姐想要离开公司而讨厌我,打湿我的被子、把我关在浴室里、打我、关我禁闭。我试图离开孤儿院,被黑警送了回去。孤儿院把我和其他
关在地下室里,让我们打架,说打赢了的
能去公司工作。我打赢了。” 
 剩下的事,
子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停顿了一下,试图喘
气,才发现所有
都目瞪
呆地看着她。史密斯小姐的脸变得雪白,她毕竟年轻,竟然在她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询问
子:“这不是真的,对吗?” 
 
子沉默地看向史密斯小姐,史密斯小姐心跳漏了半拍,慌忙找补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看了什么小说或电影,把一些
节和自己的经历融合了?” 
 
子没有回答,史密斯小姐的心慢慢沉下去,她这才意识到,她犯了心理咨询的大忌。她怎么能提出诱导
问题,并希望得到某个答案呢?正当她整理思绪,准备再次开
的时候,
子突然出声了。 
“不是真的。”她说。
 史密斯小姐长长松了一
气。 
她就说嘛,这么离的事,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在现实中。
赤井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时,心脏几乎漏了一拍。
老师要他去学校一趟,他急忙询问:“是安娜出了什么事吗?”
老师说:“安娜一切正常,但她在心理课上说了一些话,需要你来学校一趟,我们当面谈谈。”
 赤井一路超速,风驰电掣地开车到学校,在校长室里听完心理老师的描述,陷
了沉默。 
“我去和她谈谈吧。”他说,“她在哪里?”
校长让他出门左转。
 他走出校长室,在走廊尽
的阳台上看到了
子。阳台位于三楼,花坛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栏杆是镂空的,将天际线分割出几道粗粗的水平线,
子手扒着最顶上的栏杆,背对着他,眺望远方。 
 她听到脚步声,回
望了他一眼,就重新看向远方,色平淡,看不出什么异常。 
“为什么要说出来?”他站到她的旁边,低声问她。
她换了个姿势,将手臂搭在栏杆上,侧脸枕在手臂上。
 “美国
太天真了。”她淡淡说,“给他们开开眼。” 
 肺里升起一
钻心的痒意,赤井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忍不住摸向
袋。 
“那为什么又否认呢?”
“还是保护一下他们的天真比较好。”
赤井摸到一盒香烟。
“介意我抽根烟吗?”他问。
“你抽吧。”
他背靠栏杆,掏出火柴,点燃香烟。
在烟雾袅袅中,他想起他的少年时代。
 那时,他也是十五岁,一个
到美国求学,还不承认父亲已经去世。 
 他很少说话,他游离在
群之外,冷眼观察着他的同学老师,将英音改成美音。 
 美国
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有一天他和母亲通话,开玩笑地称之为:自信的愚蠢。 
 首先是文化的,强大的国家滋养出自信甚至自大的
格,美国
不关心美国以外的一切,分不清奥地利和澳大利亚。 
 其次是环境的,一帆风顺的际遇栽培出天真和单纯,很多
生在温室,长在象牙塔,不知道何谓挫折、何谓困难,更不了解痛苦和创伤,以及那些真正的苦难。 
何谓血?何谓泪?何谓麻木?何谓沉默?
无声的、苍白的一切。
他被烫了下,才发现烟已烧尽。
他走到花坛边,将烟扔进土里,碾了几脚,便坐到花坛边上。
他又点了一根烟。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想说,她也不想说。
她仍站在那里,长发被风吹起,望着远方。
她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在发呆,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