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仙尊应当不在那里。」沉莫若知道他的嚮往,开口解释。
那个地方真正来说,其实并不全在逍遥岭内。那棵巨树连结着逍遥岭和北冰地界,在树的周围有一道功德金光,是天道降下给这棵巨木的,为的是它守住了通往魔界裂口,用自身的灵气填补了裂口的扩散。因此,它才会那样了无生息,也不会死去。
它其实有个名字,但现在已经很少人知道了。虽然长得像梧桐木,可其实它是上古木──建木。于上古代起,就支撑着天地,庇护十方生灵,所以身拥道德金光是很正常的。
不过它已然病入膏肓,几十年的屠戮战争和高野之战耗去它太多力量,魔族一再捲土重来都不免一次又一次污染它,如今它剩下这副模样,不知何时就会倾塌,世界终结。
逍遥岭会位在极北之地,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守护建木,因此宗门的气运和建木是相互影响的。逍遥岭得道成仙的前辈大能多,但背负的责任也重。逍遥岭不仅是培养许多杰出修者的宝地,也为了牵制与镇压魔族。
收回目光,顾元宗说:「流芳水榭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春暖花开的样子。」
沉莫若看了看他楞楞的情,「你很想见仙尊?成为剑修对你这么重要?」
顾元宗低下头,沉莫若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轻轻说了句:「成为仙尊……更为重要……」
沉莫若一呆,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可当他再询问一次时,顾元宗只拉着他将俩人的小院子重新布置一番。
顾元宗的芥子空间装了不少东西,一套床褥枕头、两只香炉、三幅花鸟山水画掛饰、一面捲纱帘和一个大木桶,还有一张可躺下两人的玉榻摆在院子里,上面精心铺了柔软的垫子。
沉莫若瞠目结舌,「我们是来听学,不是移居。」
顾元宗说:「这样舒适一些。」
「你外出歷练也是如此……大费周章?」
「不,因为现在有你。」
「其实我没讲究……」前生逃亡多年,为了躲避修者们的追杀他连狗洞都鑽过,腐泥潭死人堆哪里没睡过,就连掉下魔界血海他都能面不改色继续喝酒吃肉……要真的讲究,那怕是十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但我讲究。」顾元宗理所当然地道,「我想让你舒适一些。」
「你其实不必如此,这些东西很费灵石的……」沉莫若前生也算光风霽月,吃穿用度自然不俗,他知道这些是好东西,所费不貲。
「闯过几个小秘境,带出一些灵草换来的,你不必为我心疼这些外物。」
敌不过他的坚持,沉莫若最后还是道了声谢。
顾元宗拿出一块茶色香饼,放进香炉点上,一股柔柔的青草香自炉顶盘旋而上。
「这是新製的安香,喜欢吗?」
没想到顾元宗除了会炼丹,还会製香。
「挺好闻的,有名字吗?」
「何所似。」
三个字,开啟了沉莫若年少的回忆──
有一鹤袍青年问他:白雪纷纷何所似?
他尚未想到答案,身旁古灵精怪的少年便替他做了答:撒盐空中差可拟。
青年笑了笑,未作评语,目光移向另一个板着脸沉默不语的少年。
少年答:未若柳絮因风起。
他才恍然过来,但还是被青年敲了头,柔声告诫:看看,就你不用功。
他有点委屈,因为他不喜欢背书嘛。
抽考过后,青年将他托付给沉默的少年,叮嚀:看紧他,将书背完。
少年郑重地点点头,伸手将他紧紧抓住不放。
「兰之,怎么了?」
沉莫若惊地回,顾元宗正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我想下山看看。」
「好。」
山下的城镇果真热闹,卖灵果灵食的生意十分火热,是尚未辟榖的修者心头好。还有许多卖法器法宝或功法秘笈的,也有好些人驻足挑买。城镇里因此新开了拍卖楼,只要沾了灵气上了品阶,任何对修行有益的全都卖。
沉莫若没有剑,他本想进拍卖楼挑把法剑,顾元宗却制止了他。
「逍遥岭上的剑更好。」
沉莫若当然知道,即便只是逍遥岭宗内统一发放的法剑都还是比市井中买来的要好,上头甚至刻有防护的法阵,可是之前的沉兰之不知将它丢哪去了,他来之前就找了好多天仍是没找到,去问了柳长歌也说不知道,只得放弃。
现在他也不敢再去向宗门要,能不外出就不外出。他可不是之前的沉兰之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他,对他弄丢自己的剑觉得有鬼,从而怀疑他。
顾元宗在街边买了几样小点塞进小柳条,正想回去,先前下的追踪法术却有异动,凭着指引,果然在街道的角落看见那两位师兄往一条小巷里鑽。沉莫若瞇起眼,示意顾元宗,悄悄地跟在两人身后。
小巷道左拐右弯,又安静,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所幸之前在他们身上下过窃踪阵,只要不离得太远,就能感觉到方向。那两位师兄也特别小心,时不时回头观望,再快快地往前行,似乎很怕被人发现。
沉莫若觉得怪,他们是今日才到逍遥岭,这两位师兄行色匆匆是要去见谁吗?
顾元宗的气息特别稳,灵息几近于无,眼睛炯炯有,锐利地盯着前方,彷彿正在狩猎。
沉莫若的身法也好,跟在他身旁,轻巧的像隻在花丛中悠然飞过的蝴蝶,无害却相当有目的性。他的身法是前生被追杀的十几年练出的,毕竟想他死的都是修真大能,只要不小心遗落一点踪跡或灵息,他们就能像条猎犬般毫无犹豫地衝杀过来。
一盏茶后,两位师兄窜到了一座院子的小门,抬首敲了门,门自己开了,门口有一个小型的阵法,对上暗号,他们顺利进入。
沉莫若和顾元宗停在稍远处观察,发觉整个院子都有法阵笼罩,品阶不低,可见施法的人修为不弱,一般修者若想破坏必定惊动施法的人,到时免不了一场激战。幸好,早在他们进门前就收回了窃踪法术和藏仙阵,避免惊动对方。
能和两位师兄接头的,行踪如此鬼祟,想必也不是名门正派。沉莫若心想,他是不是该告知逍遥岭?毕竟魔器已经被他们师兄携至了这极北之地,在逍遥岭的管辖之内,是有责任探查清楚的。
思及此,沉莫若朝顾元宗打了个手势,一同退至安全的范围之后,立即御剑回到言草峰。
「你待着,我去寻逍遥岭的师兄。」
沉莫若拦住他,「等等,你将这个一併带去。」递出一幅画,画上是招魂铃和困仙牌,他在云舟上就已经绘好。
「你怕逍遥岭的师兄不相信我?」
「拿着,有备无患。毕竟只有我见过那两样魔器,而且我是逍遥岭的人,上面有我的署名,能取信他们不敢懈怠。」
顾元宗不再推拖,拿着画离开言草峰。
凉夜将至,顾元宗一去就是大半个夜晚。
流芳水榭,潺潺的水声如珠落玉盘,灵气如雾飘渺繚绕。亭台楼阁精緻华美,处处暗香浮动。水榭正中是无非仙尊的卧房,月白色的捲帘掩映一抹修长身影,烟雾裊裊,他正替描金香炉燃香──浅青色的粉末,捧着橙色的火光,然后迅速地碎成一灰点,一股淡然的冰雪之气混合着海棠花香缓缓瀰漫,如同一个冬夜之梦,轻轻柔柔地网住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