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萍也是那句话：“功课忙。”她还有点不相信：“真的是功课忙？”马秀萍淡淡地一笑：“我还哄你
啥呀？你不要为我
心了，快回去吧。”
马秀萍把母亲送出了校门。她看着淹没在
群中的母亲的背影，几滴眼泪挂上了脸庞：这件事如果让母亲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她再一次责备自己，你太让母亲伤心了。母亲怎么能想到，她的
儿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来？她的心刚刚平静下来，一看见母亲，心里又纷
如麻了。她无法面对母亲十几年来的呵护和疼
，无法面对自己的青春和未来。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责问自己：是他
你就范的还是你顺从了他？或者说你渴望由他来打
你对那奥秘的探究？难道是你喜欢上了他？她确实喜欢他，她不能哄自己。但是，她觉得她没有和他上床的想法，也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她喜欢他只是在心理层次上。如果说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两次三番地来满足他呢？为什么要听凭他的宰割呢？为什么不去反抗呢？她无法解释自己矛盾的心理，也无法满意地答复自己。她一想起残秋初冬的那几个夜晚，心就碎了，那些天，母亲到医院照顾生病的外婆去了，把一个寒冷的家留给了她和田广荣。就在那几个夜晚，她处于混沌的状态，被
体之欢麻醉了。事过之后，只是觉得害怕。她对田广荣还没有足够的恨，她还没有发觉，田广荣不只是占有了她的体，他已经把她的灵魂侵蚀了。他把“魔”放置在她心中使她难以摆脱，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他暗暗地蹲在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就像沾在一匹白布上的一个污点，要洗净，就得伤了布。不然，她会起一把刀子，一刀捅向他。她清楚地记得，当她穿着一件小背心洗
发的时候，是田广荣给她从灶房里打来了换洗的热水。在田广荣面前，她没有回避赤
的胳膊半露的酥胸；她在房间里洗完澡，喊叫妈妈给她拎拖鞋，推开门进来的不是妈妈，而是田广荣，他站在几乎全的她面前，她不但没有羞怯，反而冲他笑了笑。有一次，她捂住田广荣的眼睛，两个嬉闹时，田广荣竟然回过来，亲了她几
，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爸爸亲他的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当他搂住她把她压在身底下的时候，她只是不断恳求，恳求他不要这样：“我妈知道了咋办呀？”“不会知道的，我你，秀儿。”她尚还清醒的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她心中有一种禁忌。微弱地反抗之后便是顺从，由他摆布。最不能容忍的是她自己：当田广荣从她身上下去的时候，她竟然觉得不满足，双臂搂住了他的腰，渴望不要到此而结束。体的需求和意识的反抗朝两个方向跑。
对于马秀萍来说，在那一刻，所有的禁忌规范都是脆弱的，只有体强大无比。事毕，她讨厌自己，憎恶自己。假如她坚决拒绝会出现什么局面呢？可她当时没有这样想。
这个冬天好冷啊！田广荣浑身冰凉，东南风像刀子一样刮他。他踩着薄薄的雪向县城里走，脚下一走一打滑，冻得发硬的乡村土路似乎存心要把他撂倒，他走得十分小心，十分吃力。
到了县城，来到凤山县中学门，他徘徊了几趟，没有进去，有几个礼拜天，他都是这样。走在路上，他还不断吩咐自己，一定要见见她，哪怕她哭也好，骂也好，闹也好，见她一面，就放心了。可是，到了学校门，一看见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年轻娃们，他的底气就不足了，腿连一步也迈不动了，他觉得，他在马秀萍面前已经彻底垮台了。当基层部几十年，他使唤的是一张嘴，是语言。他曾用语言征服过打垮过他的对手；他曾用语言说服过欺骗过对他存有疑心的；他曾用语言煽动过利用过他的同路；他曾用语言温暖过抚慰过他所喜欢的。他的语言不灵了，对于马秀萍来说，他用什么样的话哄她，也哄不了。田广荣在街道上走了一圈，第二次来到凤山中学门，他守在那里，一厢愿地希望马秀萍能从校门里出来，他在砭肌骨的冷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马秀萍的踪影。他只好回去了，只好再一次哄薛翠芳：“儿功课忙，回不来。”
在这个冬天里，他怕的不是马秀萍，而是他自己，他觉得自己心里总是在发冷，似乎冷彻骨髓了，血、经、骨都成了一块冰。他的威严和威风似乎已离开了他的身体，不翼而飞。他无法施展自己了，这最可怕，也最苦恼。其实，事发生后，马秀萍没有责备他没有辱骂他，更没有不顾死活地和他闹。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先征服了她的灵魂，然后才占有了她的体。他知道，她不会反抗，也不会闹事的。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秀儿，我你，真的你呀！”他觉得，他对这个漂亮的孩儿的喜欢简直是火烧火燎，他一个礼拜不看见她就坐卧不宁，只要一看见马秀萍的身影，只要一听见马秀萍的说话，或者，呼吸着含有她的气息的空气，他的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就平静了。使他的心理变得年轻了，他不安，他焦灼，他失去了平时稳重的派，无法扎出部的式子来，显露着处于中的男的本来面目：由兴奋到抑郁，由抑郁再到狂躁，以致伤心落泪。这种像海洛因一样一天天地毁灭着他。他一定要占有她！这是他喜欢她的最终目的。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什么伦理道德他全不顾。在秋天里，在初冬，他整天谋划着，怎么样才能得到她。机会终于来了，机会是薛翠芳给他的——她离开了这个家整整一个月。他占有了她，得到了她，他的心再也不能安宁了。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马秀萍从此以后就可以由他摆布，恰恰相反，马秀萍住在学校里不回来就是对他的回答：那不是，那是罪恶。他倒不怕罪恶，但他不能不怕自己。
虽然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田广荣极力板着面孔，极力做出一副正君子的模样，出现在松陵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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