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里
各忙各的，他抹把脸，拿起窗户下的木盆去厨房舀水给他二哥擦洗。
厨房里收拾
净了，海珠跟冬珠贴着墙溜到屋檐下坐着，带着水意的夜风清凉，吹拂在脸上黏黏的。
“那只鹦鹉好聪明，感觉像个。”冬珠颇有兴趣地闲聊，说：“我明天过去教它背诗，伯娘偶尔还听曲，让它也跟着学。”
“那就看你能不能使唤得了它，它是个心眼子多的。”海珠听着雨水打拍子，想起猫还关在柴房，等风平洗澡出来了，她喊：“风平，柴房里还关着猫，放它们出来。”
“不能放，外面下雨，它们出来了准滚一身脏水，夜里又挤进屋爬上床祸害。”风平拉着
平冲进雨里跑到屋檐下，推开门进屋，不忘说：“大姐二姐，我们先睡了。”
“好，该我们洗了。”海珠扶膝站起来。
她们洗澡时，猫在隔壁柴房挠木板，冬珠训一声，它们立马消停了。
“我回去了。”齐老三
代一声。
齐阿
跟过去落门栓，大门关了，她转身去齐二叔屋里给他揉腿捶肩，等家里的孩子都睡下了，她最后一个去洗澡。
雨下了一夜，早上起来做饭时，齐阿先开了大门，昨晚巷子里残留的蟹腥味早已随着雨水沁进土里烟消云散了。
早起做饭，饭后唠嗑，一
三顿饭，扫地洗衣看孩子，寻常家的子被这些琐碎又平淡的事充斥着，一又一，看着云消雨歇，等着出落。
孩子一大过一，老一老过一。
*
二月末的傍晚，韩霁从军营回来，刚跨进家门就被沈遂喊住，他脸色惶惶，形容急切，说出的话尖利又带着颤音。
“你家府医在不在？青曼在生孩子，接生婆说她力乏了，胎相不太好，你把你家的府医借我一用，劳他过去看看。”
“穆叔随我爹去盐亭了，他不在家，你去岛上找大夫，算了，我让去找，你先回去守着。”韩霁给随行的小厮挥手，小厮立马候着腰跑去找大夫。
沈遂脑子里嗡嗡响，他站在路上慌
又迷茫，眼空
的没个落脚地，忽的一瞬间又突然醒过，转身快步往回跑，拐弯的时候直挺挺撞在墙上，他像不知道疼似的偏个方向继续跑。
他这个状态韩霁实在不放心，喊来管家拿根老参送过去，他回屋冲个澡，换身净的衣裳往沈遂家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嘶哑又无力的惨叫。
“听着声估摸着不太好，一天了，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再这么下去，孩子憋也憋坏了。”堵在沈家门外的几个
面带愁容地嘀咕。
“我娘家一个媳子也是，生孩子的时候一直生不下来，生了一天一夜，孩子出来身上都憋紫了，养到两岁发现是个傻的。”另一个说。
韩霁咳了一声，堵在门
的闻声散开，纷纷说：“少将军好。”
“别在家门前说不吉利的话，都散了，回去做饭吧。”韩霁走进门，碰到管家出来，他打听是什么
况。
“大夫已经进去了，老参也送进去了，具体的什么况要等大夫出来。”管家回话。
“行，我在这儿守着，你差送些饭来，再让在门守着，别让不相的来说晦气话。”韩霁代。
天色晚了，一群鸟低空盘旋着绕过小院上空，叫声粗嘎难听，映着屋里的声声惨叫，还有风里飘来的血腥味，韩霁心里觉得不太妙。
门应声而开，沈遂僵硬地扭过
，哑地问：“大夫，我夫和孩子的况怎么样？”
“老夫已经施针，夫也含了参片，让她先歇一歇，蓄蓄劲再发力。”老大夫没给出明确的回答。
韩霁让他留下继续守着，他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男，无用的安慰话一句都没说，他坐在一旁陪着。
窗纸上映出走动的身影，说话声和急促的喘气声一同顺着墙缝爬出来。
“我想我娘了，我想我娘……”姚青曼望着昏黄的烛光怔怔地哭，她面如金纸，嘴唇却红的耀眼，随着她的嘴唇蠕动，鲜红的血顺着咬
的牙印里迸出来，顺着嘴唇流经下
。
“我要是死了，让沈遂送我回岛上，我要埋在生我养我的地方。”
“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你肚子里还有俩孩子，你别说话，再蓄蓄劲，外面有大夫守着，还有老参吊气，你保准好好的。”接生婆好言好语安慰。
“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姚青曼摇，太疼了，疼到麻木，这具身体好似不是她的了。
屋里的说话声隐约而含糊，屋外的却听得无比清晰，院墙外是其他家的说笑声斥骂声，婴孩在哭，老在笑。被血腥味笼罩的小院似乎在走向死亡，一墙之隔，鲜活的气息却吹不进来。
韩霁被血腥味冲得脑发晕，他轻踹沈遂一脚，沈遂像滩淤泥一样倒在地上，他拽起往血腥味冒出来的门缝里塞，说：“要死的不是你，收起你这副丧气的嘴脸，进去陪着她，好好跟她说话。”
门被撞开，浓郁的血腥味扑了出来，痛苦的呻/吟声越发清晰，韩霁几欲作呕，他在尸山血海里淌过，看过尸首分离，甚至亲手拾捡过骸骨，都不及今晚惶恐。
门开了又关，屋里响起
的痛哭声，哭声里夹杂着害怕，声音越来越低，过了一会儿又转变成惨叫声。给接生婆打下手的婆子拎着一桶血水出来，同时喊老大夫进去拔针。
韩霁余光瞟到木桶里晃
的血水，黑黪黪的夜，血水都是黑的，他挪开目光手抖了一下。这不是他一次看见生孩子，之前海珠三婶生娃，因为一直没声音，没听到声没看到血，他想象不到生孩子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