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剥虎皮的白小六。白小六在耳房后窗瞧见巧云绕屋踏上荒径,半是担心半是好的尾随而至,不想听到这一段秘辛。在惊诧莫名中强回过来,却见克里斯蒂娜正持棍痛打巧云。昔夫
恩义尚在心间,也顾不得适才耳中的震惊,便将忘记放在房中的手中虎
丢了过去,以解困厄。此刻见克里斯蒂娜使棍相指,便也一提尖刀指道:「你这菜魔番
,休得伤害我……我家夫
!」
克里斯蒂娜面沉似水道:「你听到了多少?」
白小六面带犹疑,语声却斩钉截铁:「你们所言真假尚未可知,我在方腊处便未曾见过你这番。此间事我会禀明将军,那时他自有定夺。眼下我只知你虐打我家夫
,我便与你拼命!」
克里斯蒂娜闻言冷哼道:「原来又是一个十三郎帐前的叛主贼!」话音刚起,
随声动,话音落时已飞跃数丈,棍尖直指白小六前胸。白小六矮身向前一个地滚,避过棍子欺进克里斯蒂娜身边,抬手一刀刺向她小腹,稳准狠辣。克里斯蒂娜未曾预料,却也毫不慌张,蛮腰水蛇般一扭,以一个怪的姿势堪堪避开,继而回棍疾刺,与白小六战在一处。
巧云委顿在一旁听了白小六言语、看两接招换式,心中天
战,痛苦比身上棍痕更甚。一时盼着白小六能一刀将克里斯蒂娜刺死,自己再不用为其所迫;一时又希望克里斯蒂娜制住白小六,自己与克里斯蒂娜的这一番对话勿需传进折翎之耳。思来想去亦无两全之法,只盼着这一
手便永无停歇,就这么僵持到石烂海枯。
巧云俯伏在地,克白二手处在她身后,只听得呼喝连声、金木相
,却不知胜负如何。好在克里斯蒂娜点
时手下留了劲力,此时酸麻的身子亦能略略动弹。未几,手脚便恢复了些许,已可缓缓活动,颈子亦可微转。有意回
去看,但心中两难却如一块大石,压的她不敢稍动。
又数息,巧云听身后白小六闷哼一声,接着便是克里斯蒂娜娇笑传来。继而,衣袂风之声由远及近,一个身躯在身上空中飞过,跌落在崖边不远。巧云努力转
去看,只见白小六躺在那处双眼紧闭、嘴角流血,似昏如死。
巧云心中大恸,挣扎着向白小六匍匐。克里斯蒂娜见她状,一个纵掠跳到她身边,负手于后随她前行,
中戏谑道:「怎么?心痛了?养了折翎尚嫌不足?思念恩客如云的
子?这个
贼也是你的面首么?」
巧云心中忿怒,却只是咬牙不语。克里斯蒂娜见她无声,也不再言语,只在一旁讪笑。看看巧云行将触到白小六,便赶上前起脚将白小六往远挑出几尺,又将触到,再挑出几尺。如是三番,白小六已躺在万丈崖边,被摔得略有醒转,眼虽仍闭,中却呻吟有声。
巧云听白小六呻吟,知他未死,心中一喜;复见他危险,又是一怒,侧瞠目问道:「你待如何?」
克里斯蒂娜闻言大笑,颤的波泛
,半响方止住笑意,走上几步脚尖一挑,悠然道:「叛主者死!」
崖边白小六被她脚尖一挑,整个便向崖下滚去。巧云见状凄呼一声,尽全身力前跃,一把抓住白小六前胸衣襟。白小六健硕魁梧,身躯颇重。巧云
道血
未活,酸软无力。二
连在一处,缓缓向崖下搓滑,崖边土石簌簌而落,跌
云雾而无踪。所幸崖边有一石突起,巧云回脚相勾,免却二
如土石之运。即便如此,也只是僵持局面,欲得上崖,万万不能。
巧云切齿强撑,终究无法得脱。无奈回颤声求恳道:「娜娜,助我将他拉上来。你所说之事,我……我答应就是!」
克里斯蒂娜闻言失笑,将身跪踞在崖边,附云耳轻声道:「拉他上来作甚?让他将你我之秘说与折翎么?夫若真有此意,那我再把夫
给折翎下毒,害他缠绵病榻、数月难起的事讲给他,托他一并告知可好?」
巧云闻言大骇,心巨震,手中一松,回再抓,早已无物。虽只一息间事,可白小六已飞速下坠,
云无踪。巧云怔怔望着崖间浓雾,眸中无采、唇失流朱、双手颤栗,怅怅然流下泪来。
克里斯蒂娜见状假叹了气道:「哎呀,你因何松了手?莫非心中有鬼么?这可是你害死的第三个箭营兄弟了!夫
,你说若是折翎知晓,会如何待你呢?」
巧云气极,奋余力纵身而起,一拳轰向克里斯蒂娜面门。克里斯蒂娜早料到如此,与巧云一同纵起身,旋身一闪。巧云间无力,立不住身子,顺着拳力径直往崖下扑去。克里斯蒂娜旋身未已,左手进右手退扯着巧云衣袖借力将其自崖外空中圈回,扔在
场中。
巧云坐在场中,心中痛悔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嘤嘤哭泣。克里斯蒂娜也不言语,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她。
巧云泣久,忽抬怒视克里斯蒂娜问道:「我给廿三郎用毒,你是如何得知?」
克里斯蒂娜不屑撇嘴,傲然道:「你那些许伎俩,能瞒得过谁去?」
巧云不舍追问:「那药热味苦,我从来都是亲手下在酸浆汁中,以其酸寒遮掩,即便用毒大家也不易察觉。每次熬制,我皆加意留心身侧;廿三郎发药
睡后,杯皿俱是我与晓月自洗。你定无从侦知!」
克里斯蒂娜加以白眼,探身道:「你等同我教合作,最是无耻!我教得势时,便约平分天下;见我教失势,又只肯以国教为饵,诱我教助你等复国。我教为你等搭上金帝完颜晟,你等却又将我教抛却,独与金谋事。我教若不在你等身边安
眼线亲信,怎能保我教来
之位?你等无耻之徒以为隐蔽行事,在我教眼中,不过小丑跳梁罢了!」
巧云闻言,全身一颤,自顾自道:「身边?晓月!」
克里斯蒂娜眼波流转,笑而不语。
巧云颤声:「她目不识丁,不能言俱是假装?」
克里斯蒂娜笑而不言。
巧云色颓然道:「五年前雪夜中,她在路边冻饿将死,我说服四师公将她收留……都是假的?那时她才十一岁,你们明教好狠的心肠!」
克里斯蒂娜大笑,却没有接话,而是悠悠言道:「折翎不死,金定难仿当年邓艾灭蜀故事。这折翎……你到底何时下手杀他?」
巧云气苦而惊,悲声道:「廿三郎与我恩重,相许白
,我……我怎会杀他?当
我并不知你明教与我门左使有金
借此路
蜀之议,不然我绝不会带他来此!我喂他微毒,只是想让他避居此地将养,不理山外事,却不是想害他!」
克里斯蒂娜一哂道:「折翎若是知道自己竟被心之
喂毒数月,还会信你么?他待那些所谓兄弟,一向假仁假义地视同手足,若是知道你门杀了其中两
,又知你今
在这崖前松手不救,他又会如何待你?」
巧云闻其语,怔而不言,面上颜色几变,一双手在身侧握紧散开,数度往复。终缓缓起身,长叹顿足喝一声:「好!我去杀他!」
话音刚落,场左大木后灌木丛中一丛枝叶忽猛地一下摇晃,沙沙作响。巧云色变,克里斯蒂娜清咤出:「何
偷听?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