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像踏了另外一片大雾,脚下从来不是实实在在的。他以为自己触碰到了最终的谜底,然而只是引子。
不仅有内忧还有外患,还和隐游寺扯上了关系。钟言冒雨回归,眼前仿佛一片汪洋大海。
院里,灯火通明。
秦翎仍旧站在窗前,手里紧紧地捏着钟言为自己缝制的扇坠子。在自己昏睡的时候小言无事可做,练字、学
红,如今写得字好看多了,手下的针线功夫也有很大长进。可秦翎还是无端地喜
着这个粗糙的香囊,只要一看到就能想象到那
笨手笨脚的模样。
“少爷,喝茶吧。”元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放下吧。”秦翎点了点,“你和翠儿不要陪着我熬,你们不比我,我白
里困倦会睡,你们难得打盹儿。”
元墨和小翠看着主子苦熬很是心疼,但也不敢告诉秦翎,他们早早死去,已经不是活。别说是熬一夜,就是永永久久地熬下去也没见打哈欠。
“再点一盏灯吧。”秦翎撑着疲乏的双目,几炷香之前外忽然下起瓢泼大雨,下得又惊又喜。城里的百姓这下会很高兴了,庄稼喝饱,溪水倒灌,城里城外寺庙又要满是还愿之
,他们会以为是诚心感动上天,降下甘露,却不知这场大灾是怎样来的。
“多点上几盏,下雨路滑,你们少走路又快又不当心,怎么说都不听,难免要摔跤。”秦翎睁一下眼皮都十分劳累,只能闭眼歇一会儿再睁开看看。元墨和小翠不敢耽误,赶紧去点灯,外
雨地湿滑他们还要躲着走,不敢沾身子。
等到他们再回屋,少爷坐在书桌旁边,一只手撑着额,像是睡着了。
他们不敢动,更不敢出声,两互相看看,打算放轻脚步退出去,让少爷补一补眠。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秦翎醒来了,微微睁眼一瞬又闭上,叹了一
气:“他回来了么?”
“还没。”小翠安慰,“想必是快了,您累了就歇歇吧。身子熬坏了,最心疼您的还是少
。”
“唉。”秦翎又叹了一气,下回他再走,一定要问一个回来的时辰,这样一想到越来越接近重逢就好受多了,“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不知道今夕是何时了。”
巧了,元墨和小翠也没顾得上看时辰,一时没回答上来。就在这时候院门那边有了动静,回来的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少回来了!”小翠叫了一声立马冲出去,一把拿起门
的油纸伞。钟言和童花早就全身湿透,他接过一把纸伞给童花指了下耳房:“今晚你先在这里住吧,让元墨带你泡泡热水再换身衣裳。明
我让春枝和夏露收拾一间厢房出来,你就别再回去了。”
童花环视四周:“往后我和您一起住?”
“当然。”钟言已经警惕上了,既然有盯着他们的院子,保不齐早早知道童花的身份。如今他爷爷已经走了,没有
护着他,童花就好比是一棵
形的千年
参在外
晃
。
他爷爷为了天下苍生将木之心给了癸柳,钟言牢记这份恩
,必须得照顾好他的孙儿。
童花也没有反对,低谢了谢主子就跟着元墨去了。钟言这才和小翠回屋,一进睡房就看到秦翎,两只眼睛熬出了细细的红血丝,还傻乎乎地冲着自己笑。
“你怎么还没躺下?”钟言一阵生气,冲到他面前去快速戳他眉心,“几更了?你自己想想几更了?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你怎么淋湿了?”秦翎的困倦被他带回来的水汽打散,又因为瞧见了他而欢喜,“怎么手背和脸上都受伤了?身上可有大碍?”
钟言从没让他熬到这么晚过,只因为秦翎的身子不行,熬久了他明就要难受。“下雨就淋湿了,你先回去躺好,我换换衣裳就回来。真是的……明
你难受了我可不哄你。”
“你别急,我这就上去躺好。”秦翎怕他真的生气了,恋恋不舍地放开钟言的手,先把自己往床上扔。
沉香又一次点了起来,钟言全身冰凉,先去泡了泡热水。大把大把的发也跟着浸泡,暖融融地滋润着他,不一会儿他脸上才有血色,才看清手背、掌心的细密伤
。
换了一身燥舒适的衣裳,钟言先去耳房看了看童花。他躺在元墨的床上睡着了,脸上满是泪痕显然睡觉之前哭过。钟言给他掖了被子再回睡房,果不其然,秦翎也睡着了。
外点灯屋里暗,床上的
虽然已经
梦乡可手里还紧紧攥着扇坠。钟言坐在床边看着他,外
还在下雨,他想起去年刚成亲时候的大雨,每一场都像直接浇在了他们的
上,猝不及防,将两个
浇成手忙脚
。
不管发生什么都那么突然,钟言根本来不及招架。如今雨水又来,他却心平气和了,见招拆招吧,总归不会让伤了秦翎。
只是自己那幻象从何而来呢?幻象里的又是谁?钟言躺在了秦翎的身边,钻
同一床被子里,软如无骨地靠着他,搂着他的一条手臂。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金色眼瞳的
,或许是自己梦里梦过的吧。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瓢泼雨水宛如盆灌,一下子就把秦家的湖灌了一半,天亮之后才慢慢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打在微微枯黄的竹子上格外好听,从屋檐往下滴落也足够好听,钟言坐在窗棂旁往外看,时不时伸手接一把雨水。
“手上有伤就别动了,一会儿要上金创。”秦翎在后
帮他梳
发,两
穿着中衣,慵懒地坐在一起,“真不知道童苍和童花居然都是农,唉,真是慈悲之心。”
钟言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回过说:“真的,若我再下手快些,柳筎必定没命。可是我也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救癸柳……”
“弟妹也是个可怜。”秦翎原本对柳筎有几分恨意,因为她给小言身上泼了脏水,“若不是她亲
所说,我也不能相信柳家居然是这样狠毒的心思。”
钟言哼了一声:“当真可恶,曹良这根钉子算是早就扎在秦家了。但他一个不足为惧,想来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他手里的那道符纸很是厉害,才害得柳筎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你可不知道,柳筎当真烈
,她那个脾气如果没有软肋拿捏还真弄不住。”
秦翎摇了摇,曹良对他的种种他都没有忘却,又一次
心险恶将他打醒。“只盼他还没对三弟做些什么。对了,二弟的那个病症……”
“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这是柳筎千叮万嘱的。”钟言立马捂住了秦翎的嘴,“这是她的房内事。”
秦翎点了点,轻轻拿开他的手:“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罢了。你怀疑有
在害秦家的子嗣?”
“还没想明白,我得慢慢去找谜底。”钟言靠在了他的肩上,外的细雨不仅滋润了土壤,也滋润了他的心,“等所有的事
解决完我们就走,带着小妹一起,要是小泠愿意也可以跟着咱们离开。”
“去哪儿?”秦翎认真地问。
可钟言根本没想好答案,他只是一念起,并未认真筹谋。但他其实也清楚带不走任何,秦翎生下来就是秦家的大公子,生病前锦衣玉食,他和自己不同,不能随心所欲,不能风餐露宿,更不能什么都不顾就一走了之。
天地这样大,居然没有一处给他们安家,总有苦苦追杀。
难得的安宁成为了他们小憩的避风港湾,青和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院里,那只大公
早早冲
地,一
一条蚯蚓往下吞食,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