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就遇赦回家,到清河县下了文书,依旧在县当差,还做都。来到家中,寻见上邻姚一郎,
付迎儿。那时迎儿已长大十九岁了,收揽来家,一处居住。就有
告他说:“西门庆已死,你嫂子又出来了,如今还在王婆家,早晚嫁
。”
这汉子扣了,旧仇在心。正是:踏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次,理帻穿衣,径走过间壁王婆门首。金莲正在帘下站着,见武松来,连忙闪
里间去。武松掀开帘子便问:“王妈妈在家?”
那婆子正在磨上扫面,连忙出来应道:“是谁叫老身?”
见是武松,道了万福。武松唱喏。婆子道:“武二哥,且喜,几时回家来了?”
武松道:“遇赦回家,昨才到。一向多累妈妈看家,改
相谢。”
婆子笑嘻嘻道:“武二哥比旧时保养,胡子楂儿也有了,且是好身量,在外边又学得这般知礼。”
一面请他上坐,点茶吃了。武松道:“我有一桩事和妈妈说。”
婆子道:“有甚事?武二哥只顾说。”
武松道:“我闻的说,西门庆已是死了,我嫂子出来,在你老
家这里居住。敢烦妈妈对嫂子说,他若不嫁
便罢,若是嫁
,如是迎儿大了,娶得嫂子家去,看管迎儿,早晚招个
婿,一家一计过
子,庶不教
笑话。”
婆子初时还不吐儿,便道:“他在便在我这里,倒不知嫁
不嫁
。”
次后听见说谢他,便道:“等我慢慢和他说。”
那在帘内听见武松言语,要娶他看管迎儿,又见武松在外出落得长大身材,胖了,比昔时又会说话儿,旧心不改,心下暗道:“我这段姻缘还落在他手里。”
就等不得王婆叫他,自己出来,向武松道了万福,说道:“既是叔叔还要家去看管迎儿,招
婿成家,可知好哩。”
王婆道:“我一件,只如今他家大娘子,要一百两银子才嫁。”
武松道:“如何要这许多?”
王婆道:“西门大官,当初为他使了许多,就打恁个银
儿也勾了。”
武松道:“不打紧,我既要请嫂嫂家去,就使一百两也罢。另外五两银子,与你老
家。”
这婆子听见,喜欢的滚尿流,没
说道:“还是武二哥知礼,这几年江湖上见的事多,真是好汉。”
听了此言,走到屋里,又浓浓点了一钟瓜仁泡茶,双手递与武松吃了。婆子问道:“如今他家要发脱的紧,又有三四个官户
家争着娶,都回阻了,价钱不兑。你这银子,作速些便好。常言先下米先吃饭,千里姻缘着线牵,休要落在别
手内。”
道:“既要娶
家,叔叔上紧些。”
武松便道:“明就来兑银子,晚夕请嫂嫂过去。”
那王婆还不信武松有这些银子,胡答应去了。
到次,武松打开皮箱,拿出施恩与知寨刘高那一百两银子来,又另外包了五两碎银子,走到王婆家,拿天平兑起来。那婆子看见白晃晃摆了一桌银子,
中不言,心内暗道:“虽是陈敬济许下一百两,上东京去取,不知几时到来。仰着合着,我见钟不打,去打铸钟?”
又见五两谢他,连忙收了。拜了又拜,说道:“还是武二哥知甘苦。”
武松道:“妈妈收了银子,今就请嫂嫂过门。”
婆子道:“武二哥,且是好急。门背后放花儿--你等不到晚了?也待我往他大娘那里
了银子,才打发他过去。”
又道:“你今帽儿光光,晚夕做个新郎。”
那武松紧着心中不自在,那婆子不知好歹,又奚落他。打发武松出门,自己寻思:“他家大娘只叫我发脱,又没和我断定价钱,我今胡与他一二十两银子就是了,绑着鬼也落他一半多养家。”
就把银凿下二十两银子,往月娘家里割明白。月娘问:“甚么
家娶去了?”
王婆道:“兔儿沿山跑,还来归旧窝。嫁了他家小叔,还吃旧锅里粥去了。”
月娘听了,暗中跌脚,常言“仇见仇
,分外眼睛明”与孟玉楼说:“往后死在他小叔子手里罢了。那汉子杀
不斩眼,岂肯
休!”
不说月娘家中叹息,却表王婆了银子到家,下午时,教王
先把
箱笼桌儿送过去。这武松在家中又早收拾停当,打下酒
,安排下菜蔬。晚上婆子领
过门,换了孝,带着新(髟狄)髻,身穿红衣服,搭着盖
。进门来,见明间内明亮亮点着灯烛,重立武大灵牌供养在上面,先有些疑忌,由不的发似
揪,
如钩搭。进
门来,到房中,武松分付迎儿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顶了。王婆见了,说道:“武二哥,我去罢,家里没
。”
武松道:“妈妈请进房里吃盏酒。”
武松教迎儿拿菜蔬摆在桌上,须臾烫上酒来,请和王婆吃酒。那武松也不让,把酒斟上,一连吃了四五碗酒。婆子见他吃得恶,便道:“武二哥,老身酒勾了,放我去,你两
儿自在吃罢。”
武松道:“妈妈,且休得胡说!我武二有句话问你!”
只闻飕的一声响,向衣底掣出一把二尺长刃薄背厚的朴刀来,一只手笼着刀靶,一只手按住掩心,便睁圆怪眼,倒竖刚须,说道:“婆子休得吃惊!自古冤有,债有主,休推睡里梦里。我哥哥
命都在你身上!”
婆子道:“武二哥,夜晚了,酒醉拿刀弄杖,不是耍处。”
武松道:“婆子休胡说,我武二就死也不怕!等我问了这,慢慢来问你这老猪狗!若动一动步儿,先吃我五七刀子。”
一面回过脸来,看着骂道:“你这
听着!我的哥哥怎生谋害了?从实说来,我便饶你。”
那道:“叔叔如何冷锅中豆儿炮?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
我甚事?”
说由未了,武松把刀子忔楂的在桌子上,用左手揪住
云髻,右手匹胸提住,把桌子一脚踢番,碟儿盏儿都打得
碎。那
能有多大气脉,被这汉子隔桌子轻轻提将起来,拖出外间灵桌子前。那婆子见势
不好,便去奔前门走,前门又上了栓。被武松大叉步赶上,揪番在地,用腰间缠带解下来,四手四脚捆住,如猿猴献果一般,便脱身不得,
中只叫:“都
不消动意,大娘子自做出来,不
我事。”
武松道:“老猪狗,我都知道了,你赖那个?你教西门庆那厮垫发我充军去,今我怎生又回家了!西门庆那厮却在那里?你不说时,先剐了这个
,后杀你这老猪狗!”
提起刀来,便望那脸上撇了两撇。
慌忙叫道:“叔叔且饶,放我起来,等我说便了。”
武松一提,提起那婆娘,旋剥净了,跪在灵桌子前。武松喝道:“快说!”
那唬得魂不附体,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时收帘子打了西门庆起,并做衣裳
马通
,后怎的踢伤武大心窝,王婆怎地教唆下毒,拨置烧化,又怎的娶到家去,一五一十,从
至尾,说了一遍。王婆听见,只是暗中叫苦,说:“傻才料,你实说了,却教老身怎的支吾。”
这武松一面就灵前一手揪着,一手浇奠了酒,把纸钱点着,说道:“哥哥,你
魂不远,今
武松与你报仇雪恨。”
那见势
不好,才待大叫。被武松向炉内挝了一把香灰,塞在他
,就叫不出来了。然后劈脑揪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