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下一滴滴水珠,任其在沉睡中发芽,醒后接受丰收的喜悦。困了,不自觉的闭目养,上下眼皮来一个亲密的接触,让睫毛快快的拥吻,一解这山望着那山的相思,痛快一把。安然的情,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平和的入眠,一切的语言都是惘然。
无论是心情高兴时,还是悲伤时,我习惯于用文字把我的感受说给这个世界听,我总是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翻起那些发黄的日记,我喜欢这些有着潮湿味道的文字,一页一页,有心伤,有幸福......我看到了那些记忆里的人,记忆里的事,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在日记里跌跌撞撞地长大。我喜欢在阳光下回忆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一如安妮笔下的女孩,素面朝天,赤裸着小腿行走在阳光里;我喜欢在夕阳里回忆那个穿大大的黑色毛衣的女孩,一如暗夜里的指甲,影影幢幢,倦曲着身子躲在黑暗里,看着这灯红酒绿的世界,看着带着面具的人群,吞噬着自己的心灵。
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我也在成长中不断认识自己,知道了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所有的感情都有结果、所有的事情都会公平。我想,我永远也修炼不到对人对事冷漠的境界,那么,我就做我自己吧,一个有过迷茫中的错误但却是真性情的女人。
我感谢生命的历炼,让我可以凡事面对它、接受它、解决它、放下它...... 已经快四十岁了,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放下那些曾经的开心/伤心,带着沉淀下来的成熟和坚持,让我的人生可以从每天醒过来的每一天开始。
我把一切经历都当做一种过程,一种必然,一种...成长。而我,仅仅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点,站在那里,寻找什么,或忘却什么。而我更知道,未来还没来,我的内心还有期待在,行走也就会存在。终究会有一天,我遇到另一个“点“,我依然会珍惜,会珍惜如生命。就如同这些字,我一字一字地读下去,我欣喜,我没有丢了自己,我珍惜着自己。
丈夫是本地人,十几年来我并没有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甚至一开始结婚的时候我都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在当时情况下,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再回到原来那个家庭里去,甚至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也不行,虽然那里有我的母亲,弟弟,这两个这世上除了儿子和我有最近血缘关系的人,但我仍然必须要离开我们,而且越远越好。而对于继父,我也并不恨他,我甚至承认从没恨过他。特别是到了现在的年龄,对男人懂得更多了以后,有时候,我还会想起小时候他对我的种种好。
生活像一个喜怒无常的怪人,喜欢捉弄红尘中的凡夫俗子,看他们作茧自缚,看他们痛不欲生,看他们后悔莫及,看他们算来算去算不过命运。
在半路上我习惯地拐进那个熟悉的菜市场,十分钟出来以后,摩托车后面已经多了很多蔬菜。
自从有了儿子,这样的日子就大同小异地几乎伴随着我的每一天。
不过,有个孩子也不坏,不是吗?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刚确诊怀孕的情景:当我刚从医院回来,婆婆就敞开六楼大门鼓掌欢迎我回家了。那种殷勤叫我浑身不自在,要知道我过去可是当我左看不惯右看不惯,我搀着我走路,还亲自送到沙发边。丈夫斗胆替我倒了杯茶――主动的,就在婆婆眼皮底下,婆婆居然笑逐颜开。我的眼睛快乐地瞟到屋顶,来回转着眨。真是母凭子贵啊!
那天下午,我被婆婆安排着在卧室使劲睡,把以前一向缺的睡眠补得足足的,窗帘拉成夜的样子,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公公以前不时的咳嗽都没听见,以至于我想,那公公以前咳嗽是不是装的,怎么一听到自己怀孕了就没声了。
睡到自然醒,天色转暗,看着要黑的样子。婆婆凑上来递个苹果,皮削得干净,慈眉善目地挂着讨好的笑说:“休息得好不?你现在就要多睡睡,旁的啥都甭想,我怕你爸吵你,你一睡觉我就把他赶出去溜达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知道怎么答话,简直受宠若惊。
那时候,全家热切盼望的就是我生一个男孩。
如果在封建社会,管你生男生女,都是女人所为,可是主导这一切的确是男人,但把孩子生出来的却是女人,女人从旧社会开始为替男人承受传宗接代的压力,在那个时候,有没有爱情,最后还是由生产出来的婴儿性别来决定,女人一生的悲哀在现在这个时代依然存在着。
比我早一年,丈夫的姐姐生孩子的时候,我在产科外和婆婆、姐姐的婆婆和姐夫期待着孩子的降临。但是,那天从产科出来的都抱的是女孩,姐姐的婆婆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能一样吗?
带把的和不带把的能一个类别吗?当她婆婆欢喜地抱着大孙子乐不拢嘴的时候,我算是看明白了。
好像命里注定的,虽然我自己并不十分期盼,但最后却也生了一个男孩。
呵,时间过得可真快,十几年前的事情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
现在呢,生活琐事像一池温吞水,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浸泡着我,让我时时感到困倦和沉沦。
每个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把一生最好的时候献给了孩子和家庭,自己却一儿子地琐碎下去,憔悴下去,衰老下去。
等儿子长大了,我也老了。
今天,丈夫出差回来,我买了他喜欢吃的。快到家了,我才猛然想起忘了一样东西,停车,进了路边药店,买了一盒毓婷。他不喜欢用套,十几年来我都是吃药。好笑的是,药店里卖药那小伙子在我临走时莫名其妙对我笑笑。我没理他,做为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在药店里买这些东西已经不再会象小姑娘般难为情。
事情发生在我从药店出来以后,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喊阿姨,喊第二声的时候我扭回了头,药店的墙边,站着一个十四岁的男孩。我怔了一下,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那秀气的女孩一般的脸,我认出了他。虽然有快一年了,而且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仍然认出了这个孩子。
阿姨,他又怯怯的叫我。
小青,我叫出了这孩子的名字。
时间回到大概一年以前,我所在的单位组织了一次旅游,实际上也不是公费旅游,是我们医院的一把手邓院长过生日,也不知道发什么经,要与民同庆,要大家对他大送特送大出血以后,还硬要我们一起去青海湖玩。西宁离青海湖不是太远,我们院里绝对多数人当然都去过。因为邓院长新调来,他没有去过〔所以这是他硬要去的原因〕。剩下唯一一个没有去过的人,可能就是我了。没有一个人想去的,但也没有一个人敢不去,正赶上评职称,这时候谁敢得罪院长啊。
于是我就去了青海湖,就在那里遇到了小青。
青海湖是为众水回归之所”,有一百零八条河水倾注于浩瀚的湖里。
青海湖的绚丽多姿,是与它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相映成趣的。青海湖在不同的季节,它有着我不同的景色。山清水秀,天高气爽,景色绮丽的是这里的夏秋;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在阳光下终日闪着夺目的亮光的是这里的冬天。
而那时,正是盛夏。天气酷热难当,太阳白花花地烤着大地,一拨一拨的热浪一股子一股子从人们的脚下上涌,整个世界好比一个硕大的桑拿房。
湖边就是草原。小青就是在那里牵着一匹马,供游客骑马的孩子。在那里做这生意的人很多,大人孩子都有,可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我瞄到他的一瞬间心里一动,太象了,他太象我二十年前的弟弟了。我很少碰到这么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长长的睫毛,黑水潭一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