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司将1944年的「玛雅夜总会」也原封不动重建出来。
「喝杯水酒再走吧。」浩司微笑。
「……」
小百合惬意躺在椅背上,晕黄灯光将脸上的皱纹揉合,恍惚间好似当年北岛小百合的笑靥情。
「我不想走了。」
那一夜,是赤川浩司这一生笑得最灿烂最开心的一次。那个老人家竟然露出童稚般的笑容,像是获得奖品的孩子。浩司正待回头,王国权却不等嘱咐,便将暖好的酒和杯端上,然后静静退隐。
那一夜,这对夫妻喝了很多酒,醉了,便相拥躺卧在枣红色沙发上。
那一夜,王国权坐在社旁近水亭阶上,头倚着栏柱,瞇着眼睛哼着小调,脸上无悲无喜,脑中却是波涛翻涌。似是听见呵在耳旁的温暖气息,伸出手,触碰到的是旗袍丝绸下鼓动的心跳。
循着深处缓缓探去,是宜兰暖春雨季的湿润,呼吸间似是百合花香,然后是花里甜蜜,再也分不清是香气还是甜腻。撑着伞往雨中走去,但听见温柔歌呻,吟唱婉转,断续间却又绵长相连,丝线般纠缠裹绕。
再於是,收起伞任雨水打湿一身。
那一夜,王国权睡得很安详深沉。梦遗似是玫瑰花瓣上的朝阳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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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的无线耳机里面一直交叉着好几个频道的声音,然而施发命令的口吻却有条不紊,态度从容不迫。繁华城市用道路街灯画出经纬,移动车辆是闪烁着光亮的座标点,矗立的大楼玻璃帷幕映着霓虹灯采,行进间望去像是浮游夜空的星鱼鳞片,溯跃的高度将平面仪板表拉阔出立体空间。
决战已届,但是海曼的心很静。
趁着指令下达的空隙段落,海曼回头望向寒蝉。寒蝉正坐在机舱近门处,架起从「风之苍」取回的SR99,组装的情像是模型组合的孩子,样子很专注。
海曼很想摸摸寒蝉。想确定近在咫尺的寒蝉,还透着生命该有的温度。从修罗道场来回一趟,这孩子的命运,是自己拣回来的。
「看什么呢?老头!」寒蝉看海曼盯着自己发呆,斜眼轻叱了一声。
「嘿,怕你没胆扣板机呗!」海曼哈哈大笑。
「你飞好才是当真。」寒蝉被捉弄,嘟起嘴来。「这玩意儿你能使好吧?」寒蝉用手指轻叩机舱。
「啥?使不好?我摆弄它的年头,可比你的岁数都大呢。瞎担心啥?你。」海曼骄傲地用军靴将机舱板踏出响声。
「呵,这么俊?」寒蝉不再顶嘴,却是笑得灿烂。
「嘿,可不?」海曼情得意,豪气由生,将直升机拉拔高高飞起。凌空低看户都会灯火,眼不由得睥睨起来。
普天之下,城市之上。
古巴佣兵团已经分成三个队伍由不同方向前往三丸别墅,今夜黑死部队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歼灭三丸的王国,就让我们来决定,下一个世纪的毒品市场由谁来主导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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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丸操控飞行机御风翱翔,盘旋在大楼街道间,马达声呼啸而过,甚是跋扈嚣张,偶有行人抬头张望,只当是什么广告宣传的噱头手法花样,无人细看。
飞行机降落在坪井生命大厦数公里外的露天停车场,原来三丸也忌惮赤川在「坪井生命大厦」的控权与手段,不敢将车停放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驾驶渡边看着三丸从天而降,也惊异的目瞪口呆。
三丸将飞鸟与飞行机丢在吉普车后舱,布幕随意盖上,随即上车。
「役长,我们现在……?」渡边小心发问。
「回去!我们,要开战了!嘿嘿!」三丸在座车上,重新觉得大局的掌控权回到手上,踌躇满志。回头望向坪井生命大厦的顶端,虎目露出狠狠精光。「海曼,你可别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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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鬼」与「鬼王」本作一体,传由绝世妖刀「百鬼连邪」分化而成,两刃相辅相契,境界不可思议。
此时。千雪手套着的鬼爪利牙刺入坪井大厦坚实的外壁,极力延缓着高空坠落的强劲势力。热烈摩擦下,土石与玻璃飞屑伴着火花激爆散射,像是一朵急速下坠的灿烂烟花。
信一口咬「塚鬼丸」,手握着的「鬼王丸」穿透千雪的肩胛,在这下坠的路程中,除了刀割的剧痛,千雪还要承受信一的重量,激烈的摩擦生出的高温同时烫烧着鬼爪利牙,肩膀早已变成血肉模糊。
而她这时的坚持,只剩凭藉着一口真气不敢涣散。
入魔的信一却早将生死不顾,腾空的只手从来没有停止过出招,不知出了多少拳统统轰在千雪的小腹。
出於本能的反击,或是哪怕垂死挣扎,千雪将一记记飞腿奉还给信一,僵持当中,两人互相钳制对方的身形,才能在急速下坠中锁定纵坐标。倘使躲避,必须松手,倘使松手,惟有坠亡的下场。
两人在坠落同时展开艰难的攻守。丧心病狂信一,点燃千雪求生的欲望,在这诡诞,残劣,妖异地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之中,惟有性命相搏,生死周旋。千雪的出招再也没有一丝顾忌……
大口的鲜血从信一口中倒涌出来,染红了「塚鬼丸」的刀柄,他依然不肯罢手,好似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至千雪於死地,不成功,便成仁。
这场飞坠廝杀充满着不可理喻的逻辑,凶狂莽野,狼狈而又壮烈。四溅的血片与急串的火花飞屑画出垂直轨迹,何止惊心动魄。
终到坠至三楼时,信一摆荡身躯,用力前撞,两人突破橱窗玻璃,滚入商场专柜店面,带着血珠晶莹碎屑飞扬。混乱间店员和採购人群只懂尖叫慌乱,片刻无法反应过来。
先站起身的是信一。
他甩头将口里「塚鬼丸」扔出,然后踏步前进重重一脚践踏在千雪的乳房,狠狠将她肩上嵌入的「鬼王丸」奋力拔出,就像愤怒的王子从磐石之中抽起圣剑。随即举手又要挥刺,千雪翻滚着避过刀锋,却又难以想像在她经历重创之后,竟还是敏捷应变。
避过这一击,千雪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体。交喘着紊乱的气息,大量鲜血从肩头的伤处涌出,黑色夜行装掩盖了血色,却令急剧起伏的胸部看起来潮湿。摸索着从地上拾起「塚鬼丸」,紧握住在手心,手里湿濡的不知道是汗还是信一的血。
信一挥刺过猛,难以收住扑空的刀势,失去重心眼见又要跌倒,只得十分勉强借刀刺入地面,将将稳住。
「塚鬼」与「鬼王」隔空对峙,凌厉刀气的犹如山雨欲来,浸漫在数米之遥的空间内,低回相切,绞战於无形。未知常人能否感到淒厉作响的共鸣音域。
商场内的人群纷纷走避,也有好者藏在货架和柜台之后,偷眼正要窥望。有个胆小的女生屈腿弓背抱头蜷在角落,身边的同伴想要拉起她快跑,然而自己却在仓皇间失足跌跤。
千雪和信一各持忍刀,引而不发。两人俱是全身发抖摇晃,只待谁先回气,就能在惊动警卫赶来前控制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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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此刻志清明,却不知成狂信一是否还有心念。
便是生死相搏的危情之下,千雪却还存有希冀。许多话,想要对他说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