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早料到玄奘会拒绝,桃花美眸转动了几下,轻笑着说道:「红莲奉师命
而来,如今也着了小……小禅师,告知了来意,小禅师不答允,红莲也是无奈,
却不会勉强。此行虽不完满,却也算是结束了,红莲不日就归宗门,将此行经
过禀报师尊。只是,红莲在离开宗门时,一位同门师姐曾拜托红莲,若是找到了
小禅师,有些话儿务要转告。」
她一面说着,也从蒲团幻化的华丽坐垫上婷婷起立,对玄奘敛衽礼。
玄奘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红莲姑娘所说的,是哪位同门?」
红莲美眸流动,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辩机,轻笑着说道:「禅师不会把红瑶师
姐忘了吧,红瑶师姐拜托红莲传的是私密话儿,可是要私底下说的哦。」
玄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辩机乃是我子,红莲姑娘尽说无妨。」
红莲眨动着桃花眼眸,发出一串娇笑,摇头说道:「红瑶师姐跟红莲交代得
到很清楚,这些话儿只能告诉小禅师一人,不可落入其他人耳中。今晚子时,红
莲在这松林中等候小禅师,小禅师要一人过来哦。当然,若是我那可怜的红瑶师
姐嘱咐的话儿,小禅师不想听,尽可不来的。」
她说完后,便转身走到之前隐身的松树前,俯腰捡起那两根跌落的短刺,
头嫣然一笑,顺便白了辩机一眼,方自摇曳生姿的走出了松林。
过了片刻,红莲坐过的那片青草地上,那些绽放的花儿色泽渐渐黯淡,最后
都消散不见,一道波纹状的青光闪过后,那华丽的坐垫也变了一个灰扑扑的蒲
团。
玄奘静静的看了好一会那蒲团,才转头对辩机说:「徒儿,耽搁了这般多时
候,那黎家集的酒家掌柜想必是等急了,咱们快点过去吧,为师饿了。」
辩机搔着脑袋,迟疑的说道:「师父,你真打算今晚赴会啊?这叫红莲的女
子虽是美貌,然而心思波谲,俺实在难以放心。」
玄奘笑笑说道:「这阴阳宗乃是修道门派,咱们不好过于得罪。为师此前与
阴阳宗一女子有些瓜葛不清,今晚赴会,正好了结这段孽缘。」
辩机兀自不放心的说道:「若是那红莲存生了歹心,师父岂不危险?」
玄奘探手拍拍他的肩头,又自笑着说道:「阴阳宗与为师颇有渊源,并无恶
意,徒儿莫要担心。那红莲姑娘也确是阴阳宗子,为师能从她身上嗅到阴阳宗
门人的独特气息。何况,即便是生了变故,为师也非是不能自保的。」
师徒二人到黎家集酒家进过晚食,又金山寺中做了晚课,然后歇息了下来。
至深夜时分,玄奘悄悄的离开禅房,从偏门出了金山寺。
玄奘刚出寺不远,就听得身后有一些轻微的声息,他头瞧去,就见着一道
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阴影当中,当下微微一笑,知道辩机还是放心不下,
从后跟蹑而来。
玄奘在金山寺的地位甚高,住的是精雅洁净的单人禅房,辩机的身份略低一
些,跟一些年轻僧人睡寝在八人一间大通铺禅房中。这两处禅房的位置相距不近,
辩机能如此迅速的跟蹑上来,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寺外。
让辩机睡寝在大通铺禅房,这是玄奘特意的安排。辩机孤身久居海外,性子
难免有些狷介孤僻,这般与一众年龄相近的僧人挤挤闹闹的寝住在一块,对其心
性磨炼大有裨益。
玄奘也不理会远远跟随的辩机,缓缓顺着小径走进松林中。
这夜月明如水,松林里幽暗寂静,升腾飘荡着如烟般的雾气。在他惯常讲经
的那棵松树下,铺了一张洁净的草席子,草席子上摆放着一张矮几案,几案上陈
放着一把酒壶两只酒杯,以及几碟子瓜果糕饼,四下却是无人。
玄奘缓缓走了过去,在草席上坐下来。
过了片刻,一阵轻盈中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细碎脚步声响起,一名穿着水绿色
衣裙的窈窕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月光洒映照而下,女子的脸容藏在阴影中,一
双春水般的眸子却是清亮无比,正自痴痴的看着他。
玄奘目光明锐,女子的脸容虽在阴影中,他却是瞧得分明,这女子脸容秀丽,
目光灼热,正是在沾化城外的裂谷中,与他有一夕之缘的符红瑶。
玄奘神色淡淡,安静的看着她,也不做声。
那符红瑶目含幽怨,缓缓的走至他身前,跪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从几案上
拿一只酒杯放在他身前,提起酒壶,为他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玄奘拿起酒杯,在鼻下嗅了嗅,便喝了下去。
符红瑶又从几案上拿起一块糕饼,凑到他的唇边,玄奘犹豫了一下,便张嘴
吃了下去。看着他咽下糕饼,符红瑶忽然噗嗤一笑,身子贴了过来,满脸柔情的
偎依在他的肩膀上,两只丰盈温软的乳儿挤压着他的臂弯。
玄奘皱了皱眉,淡淡说道:「红莲姑娘,这样戏弄贫僧不知是何意?」
符红瑶那柔软的身子一僵,即随在他耳边娇喘细细,吃吃的笑道:「你这臭
和尚,有了妾身还不满足,如今妾身就在这里,你唤红莲师妹干什么,莫非你想
干那一凤二凰的勾当?」她说着脸上现过两片潮红,眼眸忽闪着水盈盈的波光。
玄奘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自个提起了酒壶,又斟了一杯酒,这酒壶里盛装
的不知是何种酒液,呈红棕之色,醇香甘美,却是甚难得的佳酿。玄奘就着几案
上的几样下酒菜,慢慢的自斟自饮起来。
符红瑶见他如此,也不气恼,秀丽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她慢慢坐直
身子,一圈淡青色的光华在她身上荡漾,光华过后,那秀丽的脸容就换做了另一
副娇美模样,一双甚大的桃花眼眸水汪汪的,正是下午见过的紫衣女子红莲,只
是如今换过了一件衣裳。
红莲探手接过酒壶,缓缓的为玄奘倒了一杯酒,她看着玄奘把酒液喝下去,
才柔声的说道:「此番红莲没有隐身,只是变幻了样貌,红莲跟红瑶师姐一向交
好,自问言行中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小禅师又是如何用那佛门八识看破的?」
玄奘淡淡的说道:「唯本心无妄而已。」
红莲仰起螓首,美眸发亮的看着玄奘,说道:「何谓本心无妄?红莲听不明
白。」
玄奘笑笑说道:「你非我佛门子,这等佛理精义,贫僧却是不能对你分说
的。」
红莲格格的轻笑了数声,身子移前了少许,与玄奘的身躯相挨擦的坐着,她
在几案上取了一只空杯子,又提起酒壶为二人斟满了酒水,就这样陪着玄奘慢慢
品喝。她贴坐得甚近,一股子温热的馨幽幽的直透玄奘鼻端。
两人无言的喝了一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