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想着，只觉得脚下轻盈，似踩了云，一时得意极了。
然后便乐极生悲。
也不知是谁撞到了谁，不过湛君只是胳膊疼，
还站立着，那老妪却已侧躺在地上，连呼痛都未有。
湛君忙上前扶了起来，语气焦急，“您可还好？”
这老妪
发花白，双眼发红，
麻木，一副失魂之态。
湛君有被她吓到，可对方是个孱弱不堪的老
，她也只能硬着皮扶着。
老妪仍是不发一言，一对枯黄眼珠盯着湛君，动也不动。
湛君皮愈发紧了，可仍坚持着不肯退，又关切问了一句，“您没事吧？”
老妪那土偶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她或许是想笑，却因为她眼的麻木呆滞，给不了半分柔意，只教觉得可怖。她在突然之间攥住了湛君的手，力气大到让湛君有一种被藤蔓紧紧缠住的错觉，湛君心里怀疑，眼前这个瘦弱的老真的会有这么大力气吗？
老妪张了嘴，声音也是
枯的，“我可能伤了腿，这位小娘子……”
“我这就带您去医馆……”湛君立即道。
“不用不用。”老妪摆手，“还没那么娇贵，只是行路不便，不过我要回家去，一个怕是不行，小娘子能否送我？”
湛君连忙答应，但还是忧虑，“。我害您如此，会担责的，我一定将您送回您家里去，不过我们还是先去一趟医馆，叫医者给您瞧瞧，不然我心中不安。”
“不用，只要小娘子送我归家即可……”老妪说完话，佝偻举步。
湛君忙扶住她，“您慢一些。”
湛君搀扶着这老妪，渐渐离群远了，不多久，行进一片竹林，老指着远处一角对湛君道：“那便是我的住处，小娘子到我家里喝杯茶吧。”
湛君遥望，见屋舍俨然，心下难掩惊讶。这老面色凄苦，想来生计艰难，却不想倒是殷实之家。湛君暂按下心疑虑，扶着老妪到了门前，老妪再次邀请湛君进门饮茶。
此时正是
中，烈高悬，湛君走了许久路，
倦，这老妪盛相邀，她不做别想，道了声多谢便进了门。
湛君
门之后，被檐下两只白灯笼慑住了心。
这家里似有新丧，引魂幡还未撤下，随风飘摇。湛君做如此想，也不管自己渴要饮水，不想内，当下便要告辞，回便看见老关上了院子大门。
湛君睁大了眼睛，眼皮疯狂地跳起来。
老妪对她笑，吊诡到瘆，“小娘子随我来。”
湛君咽了吐沫，斟酌着词句，“……我方想起，我与有约，这会儿已快要过时辰了，我得速去。”
老妪色不变，“是吗？只是饮一碗水，不费时的，是我的一片心。”她抓住湛君的手，强硬着把湛君往屋里带。她力气大的惊，湛君竟挣脱不得，一路被拉着进了屋宇。
内后一眼便见正中一块牌位，正午烈，光照的刺眼，湛君还未来得及分辨牌位上写了什么，一只碗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
“无信不立，小娘子你喝了这碗水就快去赴约吧。”
湛君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松，想赶紧喝完这碗水离开，低便开始大饮。
老妪在一旁说话，“我儿子就常这句话挂嘴边，他从不失信于的，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湛君水喝到一半，忽然觉得晕眼花了起来，她心里疑惑，我这是中了暑气？三月里虽已热了起来，她也确实走了很远的路，但也不至于到此等地步。
老仍在呶呶不休，“我儿乖巧懂事，书又读的很好，我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知道多少羡慕我，小娘子和我儿般配得很……”
湛君昏过去前迷迷糊糊地想，她到底在说什么？
湛君是在争吵中醒来的。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在竹舍中午睡，有扰她好眠，她因此而烦闷，于是翻了个身。
可是，青云山哪里会有这样的喧哗呢？
湛君忽地愣怔，争吵声渐渐耳。
“你赶紧将送回去，免得到时候吃官司，你我这老骨，能在牢里熬几天？”
“儿子在地底下孤单，你难道不心疼？他托梦说要陪，就送个去陪他！寻常我难道得了眼！她就是我的儿，要跟我儿子葬在一处，生生世世都在一块！”
“咱们儿子是个死！死了！你还记得吗！这是个活生生的
孩儿！”
“管她死的活的，她就是要下去陪我儿子！”
这一声尖利到像山间的枭鸟，听到便让心生惧意，湛君打了个颤，而后意识到，自己双手似乎被绑缚，不止双手，她整个都被绑着，翻身已经是她行动的极限。
湛君一瞬间遍身冷汗。
“赶紧趁还没醒，解了绳索，装作无事发生，也就过去了，不要生事！”
“你敢动一下试试！”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咣当一声，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湛君再忍不住，颤抖着身躯小声哭了起来。
此刻她只想自己在青云山，在先生身边，哪怕一生不离开青云山，也好过此境地。
她正哭泣，被粗
地扳过躯体，她紧闭着双眼不愿睁开。她不愿意接受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有涩的事物在她脸上游移，她知道那是老妪的手，可是的手怎会如此冰凉？又怎会叫她产生这般的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