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做了肺癌切除手术, 但病灶已经转移,医师说最多只剩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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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人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只说坏地方已经切掉,没事了。”
水口太太把久木先带到会客室,就是为了在他见水口之前串好话。
“拜托你了。”
久木点点头,走进病房,水口的精看起来比他想像的要好。
“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水口带笑的脸上除了肤色有些苍白带黄外,跟以前几乎无异。
“本想早点来的,可听说你要动手术,所以现在才来。”
“唉!这下可真惨,不过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水口要久木坐近些。
“看来很有精嘛!”
“光是手术还没什么,可是抗癌剂让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不过下个月 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久木想起水口太太说病灶已经转移, 水口只剩半年寿命的话, 但马 上又装做没事地说:“快点回来吧!你不在,马龙公司那边也麻烦吧!”
“这没什么,公司本来就不会因为一两个人不在就做不下去的。”水口 说话意外地清醒,但随即话锋一转:“疾病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东西,总在人 们意志消沉的时候出现。”
“是去年年底吗?”
“那时也跟你谈过,老实说那时真的是有些灰心丧气,感觉自己的一 切都被否定了,就在这心绪消沉时身体也觉得不对劲儿,到医院一看,是 癌症。”
是在水口从总公司的董事位置外放到子公司,过了年正式升任子公司 社长时突然发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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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因为被外放才得这病的。”
“怎么可能?不会有这种事吧!”
“可是在那之前一点异状也没有。”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对工作的热诚和紧张抑制了癌细胞扩散吗?
“像你多好,看起来精抖擞的。”水口意味深长地仰望久木:“我也 真该像你一样好好游戏人生,任性妄为地生活就好了。”
“来得及,没问题。”
“变成这样怕不行啦!人总归要老死,必须在能做的时候就做想做的事 不可。”
仔细一看,水口略增皱纹的眼尾微渗着泪水。
结束三十分钟左右的探病时间,久木走出病房,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 催促着似的,思绪纷乱激昂。
感觉被什么催促,是因为目睹和自己同年龄的人得了癌症,死亡逐步 接近的事实。当然,过去也不是没有碰过比自己年轻的人死去,可是水口 是他老早就认识,又是进公司后一路谈得来的好朋友,冲击也就特别大。
当他再次想到自己也到了这个年龄, 已不再年轻时, 就觉得被无可 名状的事物逼赶着。还有,让他心中深感莫名激动的是他切身体会到了水 口所说的“人必须在能做的时候去做想做的事不可”。
水口死亡当前, 确实后悔他以前的生活方式, 在旁人看来, 那是一 往无前的充实人生,但他本人还是有无奈的情绪在他心中打旋。姑且不论 那是工作或是与女性的爱恋方面的事情,总之就是有悔。
人的一生就算看起来波澜万丈,结束时回顾过往,或许意外地只见平 庸。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怎么生活似乎都会有悔恨,但仍然不希望在死亡 之际还有感觉失败或当初真该如何如何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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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木再次回想起水口说着后悔时眼中含的泪。
我不要像他那样遗憾地结束一生。久木这么想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 凛子的面容。
此刻,和凛子的恋情正是久木最大且惟一的生存价值。也许有人会说 对女人倾注如此热情像什么话,但工作和爱情对人来说,都是值得倾注一 生的大事。而现在,自己也正倾注全部精力活在独占爱恋一个女人的大事 业里。这么一想,体内自然精思泉涌,一颗心早已奔到凛子等待着他的房 间里。
5.抛夫弃母
是樱花季节即将到来前有些阴郁的午后。
距离开花时间还有点早,但暖和的天气已让花蕾膨胀欲开。
久木攀着电车吊环,经过春阴气息浓浓的街道,赶赴凛子正在等待着 他的涩谷房间。
时间是四点半,中午说要去探望水口请了假,现在也没必要再返回公 司。今早跟凛子说过这事,她说有事要回横滨娘家,五点左右再回涩谷。 虽然是时间尚早的约会,而能够做到这一点还是因为他们拥有不必在意任 何人独处的房间。
久木下了电车,步向公寓,脚步轻松地走过楼道来到房前,打开门, 却不见凛子。
已经五点了,她大概要晚一点来。
久木拉开窗帘,打开暖气,躺在沙发上。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还留在公司里工作,只有自己逃脱那份忙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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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道的房间里等着情人。
久木满足于这种带点儿秘密的气氛,打开电视,看正重播的连续剧。 在这个时间看爱情连续剧,对久木来说也很新鲜。
似看非看地已是五点半,又到了四十五分。
凛子怎么回事?她难得迟到。是半路上去买晚餐用的材料了吗?
久木一边想像,一边思考等凛子进屋以后该怎么办。
照现在的情况看她至少会迟到三十分钟至一个小时,得罚她一下。
当她开门进来时自己躲在门后,冷不防地强吻她?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地把手伸进去握住她的乳房?或是直接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做爱?
独自转着淫念,门铃响起,紧接着听到转动门把的声音。
凛子总算来了,她大约迟到了一个小时。
刚才还在想着种种惩罚她的手段, 可一旦见了面便放下心来只是责 问:“怎么迟到了?”
“抱歉,家里发生一些事……”
凛子今天穿着很春天的淡黄色套装, 系着花丝巾, 手上拿着白大衣 和一个大纸袋。“晚餐去吃点儿什么?”久木问。凛子打开纸袋:“我在站前 超市买了一点东西,就在这里吃吧!”
久木当然无异议,出去吃麻烦,在这里反而轻松,还能和凛子嬉戏。
“你迟到一个小时。”
久木从身后想拥抱站在厨房的凛子,凛子伸手制止他,“我去安置猫咪 了。”
“放在你妈那里?”
凛子点头,她一边从纸袋往外拿东西一边说,“被我妈骂了一顿。”
“为猫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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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凛子经常不在家,猫咪孤伶伶地也可怜,而她又不想托先生 照顾,所以她说想寄养在横滨娘家。
“妈妈也喜欢猫,寄放在她那里是没问题,可是她非要问我为什么要 这样做……”
“可惜这里太小,又禁止养宠物。”
“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常不在家而必须把猫咪送出去 寄养。”
的确,自己有家,却要把猫寄养在别处,是不太自然。
“妈妈知道我时常不在家,有天晚上她打电话到我家我不在,她问过 我那么晚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