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穿着与本上的记录做对照，虽然尸首面目已难辨，但应当就是永阳伯府的那位公子。
是个健全的年轻
。
她一向仔细，想着仵作也许有疏漏，便将尸体重新验看了一番。这尸身从
到脚都没有明显伤痕，指甲缝里还残留了些淤泥。她便拉了袖子，探出白皙的皓腕，将那尸身的胸部轻轻压了压，觉出揉面般的触感。
此的确是生前
水，溺水而亡。这个季节，尸体今
浮起的话，此应当是三四天前落水的。
“到目前为止，此处一共捞起过多少具尸体？有几具是与这具类似的？”她此前只是道听途说，具体的
况并不清楚。
“回大，这几前前后后捞起来七八具尸首了，不过其中大多已经露了白骨，像这样的尸首只有——两具。”那差役回道，另一个差役点应和。
也就是说新近的尸体只有三具。想来，百姓们听了河索命的传闻，有些丁失踪的门户纷纷雇打捞，把早先的尸首也捞上来，显得一下子死了许多。
“仵作可有验尸？也都是溺亡？”
“正是，都是溺亡。”
“……另外两具尸身可有认领？可有残疾或者癔病？”
“有。一位是永定侯家的二公子，另一位是个普通的书生，近才中了秀才——都是年纪轻轻的健全。”
才中了秀才大概不会想轻生吧。永定侯在朝廷里也是如中天，他家的二公子，子应该过得也不错。这二都不像是自尽而亡。
莫非是意外落水？柳青起身望了望河上的石桥，栏杆并不矮，
“这接连的落水，附近的百姓有没有看到过？”
“您可不知道，”那差役苦笑了一声，“这附近的个个都说自己看见了。有的说是水
把卷进去的，有的说是夜叉鬼跳上岸来抓。小的一吓唬，说造谣的要挨板子，那些又都说没看见了。闹了半天，就一个是真看见了，是这片打更的，已经在那候着了，”那差役一指远处一个布衣短打的，招手让他过来。
打更的见了柳青这个当官的，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见她和颜悦色，看上去还有些纤弱，才终于放松了些。
“回大老爷，七八前吧，大约二更的时候下了
雨。小的就躲到那边的河庙里避雨。突然听见有边哭边喊：‘你别跟着我啦，我错啦！’，跟狼嚎似的，要多瘆有多瘆。小的往河堤上一望，有个跟被鬼撵了似的往河边跑，眼瞅着到了河边也不停，扑通就掉河里了。小的仗着胆子跑到河堤上看。好家伙，那天上的白光一闪一闪的，河面上全是死，青面獠牙的，就这么漂着，都快漫到岸上来了……”
他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不停地拂着胸
给自己压惊，看他这样子，真是吓得不轻。
柳青从不信鬼，河面上漂满尸体更是不可想象，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撒谎。
“你后来也没去报官？”
“小的吓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才跑回家，哪有心思报官。而且您猜怎么着，四前又来这么一出，一模一样，那就跟被鬼撵了似地往河里跳……”
柳青沉吟了片刻：“你说的可是实？如果故意夸大，可是要挨板子的。”
“哎呦，大老爷，”那打更的扑通跪倒，“借小的一百个胆也不敢骗您啊，都是小的亲眼所见。”
柳青点点，又问了那打更的几个问题，确认他脑清醒，又让衙差即刻将尸首带回顺天府等家属来认领。
衙差临走前说他们顺天府有位大一会就到。
柳青暗自冷笑。虽说这种京师要案一向是刑部牵，顺天府打下手，但这尸体捞上来这么久了，那都还没到，也是懒散得可以。
随她来的那个刑部小吏重重地叹了气：“大，这案子就这么一个证，还说的这么不像话。这要是真报上去，谁能信？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跟梁主事和方员外郎商量商量，万一上怪罪，咱们也好……”
柳青没答他的话，自己在河堤上来回走了两趟，发现路边的
丛里有一个个小小的土
。
她让小吏去河庙附近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别的证。见他走远，围观的百姓也已散去，她才俯下身来，轻轻嘬了嘬嘴
，发出一种吱吱的叫声。
片刻之后，那路边的里出现了一双双晶晶亮的小眼睛，紧接着源源不断地冒出一些灰乎乎的小脑袋。一只只毛茸茸的硕鼠从里涌出来，乌泱泱地聚了一大片，一圈圈地把她围在其中。
柳青打量了一下这些硕鼠，个个都是毛发灰暗，腹部
扁，有几只还掉了毛。
“是你在叫我们？”为首的硕鼠吱吱地叫道，气很不耐烦。
柳青看他这副样子，有心逗逗他：“是啊。看你们这样子，近过得不太好啊。此地忽然闹鬼，摆摊卖吃食的少了吧？” 她笑眯眯地吱吱道。
那硕鼠被她戳到了痛处，把胡子一吹：“我们好着呢，用不着你
心！你究竟有什么事？”
“有正经事。方才躺在这的那个，他死的时候你们看见了吧？”
那硕鼠回身和其它鼠吱吱对叫了一通，又对柳青道：“……看见啦，怎么啦？”
“可有追他或者推他？他是自己掉进水里的吗？”
那打更看到河上的异象，说不定当时是受了什么影响，志不清，那他的供最好能有所佐证。
硕鼠把小豆子眼一转：“为何要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柳青想了想：“我傍晚给你们送些米糕来。”
硕鼠嗤了一声：“万一你不来呢？想知道你就现在给。”
“我现在没有。”柳青掏了掏袖筒给它看。
“那我们也不奉陪了。”那硕鼠吱吱对鼠群叫了两声，转身就要走。
哇哇——
来福不知从哪飞下来，追着那硕鼠狠狠地啄它，两只大而有力的翅膀不停地扑扇着，样子凶猛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