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做起来不一定就比管理团队轻松。这样……”程念樟偏错开看她的视线:“大家给我们这位同行一点掌声吧,就当是对新生代的鼓励。”
男说完昂首,做了个拍手的动作,观众席便卖他面子,也顿时响起了一阵附和的跟拍。
罗生生被他突来的这下打阵脚,迷茫望眼周围,待重新回视看向前方,偏巧又与程念樟投来的目光撞在一起……此刻
耳的掌声,配合着男
笑看自己的眼,非但没让她感到任何鼓舞,反而还滋生出了种被捧待杀的错觉。
“谢谢程制片,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尽早能有机会,让自己的作品在大银幕上给大家呈现——”
等场内逐步恢复安静,罗生生调整心态,屏退掉些畏怯的想法,还是决定把刚才被他岔开的话题继续下去:“不过今天毕竟是《简东传》的专场,作为我第一部有幸掌镜的长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相较于普通观众,我对《简东传》这部电影,是有着更为真挚,也更为特殊的……感的。”
句尾,罗生生在“感”两个字上特意咬下重音,说完停顿,稍稍挪开话筒,以便自己吁掉
浊气。
程念樟在台上听着,嘴角始终挂有微弧,表面像是在笑,但瞳孔里却并不见有任何光彩。
“漂亮话就免了,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这话给得很直,语气也藏不住严厉,观众席有嗅出不对,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是真心的,不是专为奉承,在同你讲些漂亮的空话。”
罗生生撅起嘴,没去注意周遭,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程念樟的身上,不觉间忘记这里是公众场合,中途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算了,那我就照你意思直接点吧。第一个问题,是关于电影的拍摄动机——”
“我看过《简东传》原着,印象里,作者乙南笔下的简东与电影中的形象相比,要坏得更纯粹,也更加让憎恶。但很明显,在剧本化改编过程中,编剧团队更偏向于把主角的堕落,归咎于出身的不公、他
的霸凌和时代变迁的社会背景等等。本来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搬上银幕后,硬是摇身一变,成了漂白恶
的洗冤录。这就不禁让
产生疑问……在审查机制如此严苛的当下,是什么驱使程制片非要选择‘简东’这样一个‘危险’的
物来拍摄传记?又或者换种说法,简东这个典型的恶
,他能打动你,还有你的团队,为他做出这种改编的点,到底来自于哪里?是因为经历上的相似?还是说……单纯只是出于某种共
的驱使?”
话毕,罗生生用力攥牢话筒,将背脊挺得笔直,静等他给予自己答复。
这段黑话,又是上价值,又是扣帽子的,实际真要解码出来,也不过“你也是恶棍”五个大字就能概括。
程念樟听完,定定看了她两秒,随后轻笑:“呵,罗小姐未免想得有点太多。我不过选个剧本立项,就又是经历相似,又是与物共
……说得好像我也
过什么杀
放火的勾当一样,有必要吗?”
“哦,所以你没害死过吗?”
这句话无疑像颗炸药,把全场观众,包括台上的所有主创都给轰傻了眼。大家回过后,扛不住天降的八卦,开始同左右耳,各色议论也便由此逐渐扩大,教现场变作嘈喧。
见状,程念樟的松弛不再,眉目瞬间拧紧:“罗小姐,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后果,这里不是给你开玩笑的地界!”
听他朝自己发火,罗生生也没心怵:“你都知道是玩笑,嘛还那么严肃?想也知道,法制社会,程制片你至多就是和
打打官司,让
吃吃牢饭,哪会真闹出什么
命呢?对伐?”
她说完低,抬手挡了挡面上的假笑。
听到这里,程念樟大致也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只见这男即刻变作冷脸,提腕后腻烦地敲了敲表盘,向场控做出清场的手势,再附耳小声叮嘱了两句,大意是让对方通知主持收掉她的话筒,赶紧找个借
快速结束这段流程。
罗生生意识到苗似有不对,也不再迂回,急忙拿起话筒再次开麦:“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你能不能给个机会听我讲完,讲完以后,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
次见黑
贴脸正主黑的,你怕不是脑子有病吧!癫婆!”
前排观众席里,突然有大骂出这句,激动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个盛满水的塑料瓶朝她横空抛来——
“啊!”
罗生生本能地抬起右手想要护,不料正好被击中伤
,结痂处受创迸裂,纱布原本洇染黄脓的位置,开始被血水替代,迅速染红一片。
程念樟看到这一幕后,整个登时愣住,竟然反常地没有给出任何应对。
季浩然看不过眼,冲过去从他手里抢走话筒,先叫工作员把刚才闹事的家伙“劝离”,再转
看向罗生生,瞧她仍维持着防御的姿势,身体隐约像在发抖,于是也顾不上到底有多少
正注视或摄录着自己,甫一张嘴,就是句异常焦急的问询:“你手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疼不疼?”
闻言,罗生生点又摇
。
她咬住下唇,忍着泪,先是强迫自己镇定,尔后悄然间改用左手拿住话筒,把右臂的长袖放下,遮盖住了伤。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其实我想说……刚才第一个问题,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众多负面评价中,非常盛行的一种论调,然而实际上,我本对它并不赞同。”
罗生生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抬手拧了拧鼻——
“我本来是想听听程制片会给出怎样的回击,但可能还是表达方式的问题,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观感……这里我给程制片和各位赔个不是,希望大家不要记恨。”
话毕,她对着程念樟所站的方位,弯下腰,地鞠了个躬。
站直后,这姑娘将碎发别到耳后,顺手揩掉眼泪,也不管周遭是什么状态,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觉得程制片会选择这样一个故事立项,很大程度上源于他剑走偏锋的魄力,和对剧作把控的信心。最终电影的呈现效果,在场大家也都看见了,正是因为改编上的成功,才让简东这个物形象变得愈加鲜活丰满。比起单纯给一个恶
打上‘天生坏种’的标签,这种‘他本可以是个好
’的故事发展脉络,才更发
省,也更具有社会教化的意义,不是吗?”
“方才开说了,我对《简东传》是有着很
的羁绊和感
的,所以我一直希望外界能用种更包容和积极的心态,来看待我们用心呈现的这部作品。也希望没看过的观众可以尽量减少一些先
为主的臆断,和随大流的指摘,不要揪住电影的某个争议点不放,进而否定它的全部。”
“与
往其实有时也是这样,认知偏差造成的误解是难以根除的,但可以通过
流化解。就像刚刚砸我的观众,但凡她愿意静心听下去,听我说到这里,就不至于会有那么过激的举动,我也不会受到攻击和伤害……你说我说的对吧,程制片?”
听她始终没得理睬自己,季浩然虽然失落,却也只是皱了下眉,最终还是顺她的意,乖乖把话筒递还给了身侧的程念樟——
“怎么还在发愣?她问你话呢,耳聋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