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进步欺身,手中软剑翻腕一立。喳,一声惊嚎,寒光尽敛,黄衣老道手中的长剑,立被削为两段。紧接着,疤面人双目冷电一闪,厉喝一声,手中软剑,力贯剑身,光芒暴涨,闪电前吐。就在这时,蓦闻金刀镇三湘,高声疾呼:「卫大侠不可……」
疤面人心头一震,志立清,不禁全身打了个冷战。于是,右腕闪电下沉,滑步不闪身,左袖疾挥,身形横飘两丈。黄衣老道,立顿前冲身势,只吓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疤面人手持薄剑,卓立场中,一指黄衣老道,朗声说:「念你心切师难,今夜饶你一死,望你革面洗心,消除嗔念,不要傚法你师父玄清,心机诡诈,恃技凌人。」
说着,双目如电,一扫全场,继续朗声说:「上清观与三义庄,比邻咫尺,正该患难与共,守望相助,纵然门人弟子,生有微嫌,亦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希望你们双方,今后再不要发生今夜之事。」疤面人侃侃而言,义正词严,只听得双方高手,暴起一阵彩声。
黄衣老道嘿嘿一阵冷笑,忽然说:「疤面人,你现在不要气,总有一天,我要为师报仇,割下你项上的首级。」
疤面人纵声哈哈一笑,说:「你有为师报仇之心,其志可嘉,只要你有本事,我肩上的这颗人头,你随时可取。」
黄衣老道怨毒地望了疤面人一眼,又狠声说:「三五年内,我了悟不杀你疤面人,必举掌自毙,以谢恩师。」
疤面人傲然一笑,连声说:「好,好,希望你励志学成绝技,完成你的心愿……」疤面人的话音未落,人影闪处,金刀镇三湘和天罡杖,已至面前。
两位老英雄双双抱拳当胸说:「卫大侠久绝江湖,令人倍增思慕,今夜在此龙乍现,老朽能亲睹大侠丰采,誉为毕生荣幸,现在四更将近,敢请卫大侠入庄稍息片刻,让老朽等,也好略尽地主之谊。」说罢,色诚然,静待回答。
疤面人立即含笑还礼,和声说:「两位老英雄如此盛情,在下万分感激,只是在下待办之事甚多,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着,微一施礼,转身就要驰去。
蓦闻天罡杖疾声说:「卫大侠稍待。」
疤面人立停身形,转首一看,天罡杖手中正托着那颗九孔赤珊珠。天罡杖满面堆笑,含意颇深地说:「卫大侠,这颗赤珊珠,伴你半生,怎可弃之不顾?」说着,伸手递给疤面人。
疤面人接过赤珊珠,看看天色,四更将近,心中焦急万分,谢也不谢,不禁脱口急问:「老英雄,由此至安化城,需要几个时辰?」
金刀镇三湘手执银髯,略一沉思,说:「以卫大侠的脚程,天亮可出山区,日落前,可达安化。」
疤面人听了,愈显焦急,立即说:「两位老英雄保重,在下告辞了。」说罢,抱拳转身,身形微动,宛如一缕乌云,挟着扑扑风声,直向峰下驰去。
疤面人转身飞驰之际,上清观数十道人,正如潮水般隐进树林里。一阵疾驰,片刻飞下绝峰,峰下谷中,响着潺潺水声。疤面人立顿身形,游目一看,不远处有一小池,数道细泉,分由不同方向,流入小池。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取下面具,脱下宽大黑衣,放进水里。
之后,解下腰间白绫绸包,换上公子衫,折扇插上颈后,蹲身池边,立即洗涤黑衣面具上的血渍。瞬息洗好扭干,挂在一株矮树上。夜风徐徐,吹着初起的晨雾,瀰漫全谷,缭绕于松竹之间。仰观夜空,清澈如潭,罗布繁星,烁烁闪闪。
蓦地,一阵极轻微的女子哭声,就在不远处的石后飘来。细听这种哭声,正是悲痛欲绝,伤心欲死,而又强抑不敢哭出声音的窒息抽噎。天麟心头一愕,听了这淒楚的哭声,也不禁有些鼻酸。于是凝气屏息,缓缓向前移去。
绕过一座大石,举目一看,全身骤然一颤,不禁呆了。前面缭绕的薄雾中,一个全身白绢的少女,正侧身倚俯在一座岩石上,双肩不断剧烈地抽动。披肩的长长秀发,又将她的美丽面庞遮住了,但那柄碧绿晶莹的剑柄,和那柔软如丝的碧绿剑穗,一入天麟双目,便知那白衣少女是谁。
走至白衣少女身前,白衣少女兀自不知。天麟心情沉重,愧悔交集,忍不住轻声向:「蓉姊姊,你怎会在这里?」忍饑挨饿,提心吊胆,暗暗跟踪了天麟几天的林丽蓉,娇躯颤动,哭得更烈了。
天麟将两手抚在丽蓉的香肩上,轻轻摇撼着,低声说:「蓉姊姊,原谅我,我无意让你伤心。」
丽蓉缓缓伸直腰身,玉手抚面,泪水,泉涌般由她的纤纤指缝间流下来。天麟的心,乱极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清丽绝尘,武功高绝的蓉姊姊。蓦地,丽蓉伸手抱住天麟,哇的一声,放声哭了,看来悲痛已极。
天麟吓得手足无措,也伸臂将蓉姊姊揽在怀里,不禁慌急地说:「蓉姊姊,不要哭,我以后不再惹你生气了。」
丽蓉停止哭泣,缓缓将粉面仰起来。天麟全身一个冷战,星目中热泪倏然流下来。这才几天,一位清丽绝尘的林丽蓉,竟然变得色憔悴,粉面苍白,一双凤目红肿,清澈剪水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天麟一阵愧疚,心情激动异常,他忍不住将蓉姊姊抱起来。
丽蓉偎在天麟怀里,泪下如雨,颤声说:「弟弟,你如此任性,逢人诛戮,掌剑之下,向无人倖免一死,你一味制造杀孽,终会触犯众怒,那时你将如何在武林立身……」说着,偎在天麟怀中,已经泣不成声了。
天麟骤然一惊,急问:「姊姊你都看到了?」
丽蓉点头悲声说:「自那天夜里起,我一直跟踪着你。」
天麟轻轻抚摸着丽蓉肩上长长的秀发,两眼茫然望着天际,似自语又似对丽蓉说:「我曾对天发誓,我要杀尽迫害蒙头老前辈的恶人,如果我不能实践誓言,天定不会容我的。」
丽蓉又复抬起头来,轻声问:「你杀的人,个个都是残害你那位老前辈的恶人吗?」天麟沉默了,他似乎在想,这三天来,究竟杀了些什么人?
冰雪聪明的林丽蓉,似乎已看透了天麟的心,她两眼望着天麟色凝重的俊面,缓缓地说:「西岳双星、驼背鬼钩、狂蜂头陀、四勇士、悟色、悟凡,今夜的玄清真人,几乎剑透前胸的黄袍老道……」
林丽蓉轻轻搂着天麟,说得极柔和,极平静,似乎生怕触怒了天麟。她看到天麟面色逐渐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水,她感到天麟的身躯微微发抖,逐渐激烈。她心里非常欣尉,觉得天麟终于被感动了,于是继续柔声说:「弟弟,两天三夜来,死在你手下的高手,竟有二十人之多,这些人中,除了粉面人魔,有哪几个是残害你那位老前辈的人?」
天麟剑眉一竖,冷哼一声,忿然说:「我杀的这些人,无一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徒。」
丽蓉微微一愕,低声问:「弟弟,这些人中,你自信没有杀错一人?」
「哼,我想没有。」
「黄袍老道了悟,如非金刀老英雄喝阻呢?」卫天麟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没话说了。
林丽蓉轻轻一叹,说:「弟弟,嫉恶如仇,除恶务尽,是偏激的做法……」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立即问:「姊姊,像静安寺的悟色、悟凡、以及乘人之危,恩将仇报的狂蜂头陀和鬼钩,这些人又该如何?」
丽蓉毫不犹豫地说:「巨恶元凶,十恶不赦之徒,当然应该剷除。」
「但……姊姊,你可知杀人有时是迫不得已?」
「唉,弟弟,姊姊只希望你竭力避免狂怒,加强镇定功夫,姊姊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