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下子弥
散。
菲儿似乎想笑,却止不住剧烈地抽搐,头和手忽然一下子同时垂下去。
酒杯滑落,跌在地上,粉碎,白葡萄酒的那一点点醇香也就一下子湮没在满
屋的血腥味道里。
红蝶
「冰冰,对不起……菲儿,还有我……」
红蝶瘫坐在菲儿的尸体旁,泪如雨下,孩子似地张开双臂,把司徒冰冰高挑
而颤抖的身体环抱。
但是,司徒冰冰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脊,就向后抽了抽身子,从这个拥抱里解
脱出来了。
「小蝶,没事,我想通了……」短头发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也温柔了,
和从前那个总是紧张兮兮的司徒冰冰不一样,和从前总是气势汹汹的那个司徒冰
冰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不光是我们,菲儿也是……」
「还有曲凡姐……」红蝶没说下去,「很抱歉,这可能不是你想象里比试枪
法的样子。」
「对啊,枪法最差的我安然无恙活了下来,可枪法最好的曲凡姐却先死掉了。」
司徒冰冰苦笑,「我知道,是她自己想。」
「其实她本来打算和她的五个姐妹死在一起的,可是终于还是回来死在了你
面前。」红蝶苦笑,「那天的事情……那个平安夜……」
「嗯,刚刚听见杨梦菡对蒋宁说了……」司徒冰冰苦笑,有些无奈地看着红
蝶满身的刀伤,「看来,都是真的……你去美国,不停地……闯祸,发疯……或
者说……作死,就是为了找到这只叫做红玫瑰的蜘蛛,然后……对吗?」她似乎
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把话说完整。
「冰冰,对不起。」红蝶又说了一句,当然,她知道面前的这头牛已经完全
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满不甘心的。」司徒冰冰的鼻音有点重,表情里显得有点委
屈。
「不甘心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吗?」红蝶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点,但是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或许有点,不过不是主要的,」司徒冰冰抽了抽鼻子,「我不甘心曲凡姐
就这么背着黑锅死掉,不甘心知道曲凡姐心里的人原来死得这么憋屈,更不甘心,
原来那个脸臭臭的黑丫头蒋宁,竟然是那个能让曲凡姐动心的……女人的妹妹,
曲凡姐的心上人……原来……是那个类型的。」
「一句话里有这么多曲凡姐。」红蝶苦笑了一声,「我觉得真正应该不甘心
的,是你家小北。」
「不会,」司徒冰冰抬起手,把眼泪擦掉了,「从前,我心里的那些乱七八
糟的,从来不敢和她说,但是现在,我和她把一切都分享了,刚才的这些,我也
会告诉她,她笑我也好,我也不怕。因为我们俩是一体的,对于别人,仰慕也好,
有一点点偷偷地喜欢也好,也不过都是那种……小迷妹追明星的感觉,哪怕偶尔
会性幻想一下……」她说着,脸上开始有点发红。
而且,红蝶发现司徒冰冰开始浅浅地笑,笑容里都是幸福,也都是坦然,和
在美国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
「嗯,真好,太好了。」红蝶忽然也开始笑,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更多的眼
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擦眼泪,就这么侧过头去朝外面看——阳光很亮,亮得有些晃眼,亮
得水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似乎罩上了一圈明亮的光晕,把琴凳上的小北也笼罩在
里面。那个羸弱的长发小女人依然垂着眼,沉醉地弹奏,身上宽松的的白色棉质
浴泡被血水溅得点点鲜红。两颊有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挂下来。
从小北指尖流出的依旧是《教父》里的《柔声倾诉》,从曲凡来,到现在,
始终都没有变过。
「ecoloureddys(金色时光),
wrdbythesun(太阳温暖)。
deepvelvetnghts(甜蜜夜晚),
whenwereone(情意绵绵)……」
司徒冰冰随着琴声轻轻地哼,「小北最喜欢这首歌了……小蝶,那个……我
……该走了……她等我太久了。」
「嗯,
快去吧,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不用管我。」红蝶用力抿着嘴朝她笑,
「司徒冰冰,小北为了你,真的吃了太多苦了,所以,答应我,现在和以后,你
们都要幸福……我就在这里,一会,等梦菡下来,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们。」
「好,小蝶,我答应你。」司徒冰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喂,死党,大傻牛,司徒冰冰。」红蝶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喊,然后看着
司徒冰冰回过头,「要告别了,我要求一次亲亲和抱抱,不用亲我的嘴,亲脸就
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一下子就被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一下子紧紧拥住。然后,
两片嘴唇在她的娃娃脸上印了印。
那两片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红蝶的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这让
红蝶尝到了那两片嘴唇上的那些属于自己的眼泪。
果然,那些眼泪都是又咸又苦的。
这次她没有阻拦司徒冰冰离开,只是默默地坐在地上,看那道颀长秀丽的背
影一点点走入门口那团明亮的光里。那只断了小脚趾的右脚,让司徒冰冰的脚步
显得微微有些瘸。
——冰冰,小北,这是属于你们的幸福,而我,也有属于我的。
红蝶想着,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倦倦地笑,然后俯身,按住倚墙恬睡的菲儿
的熊口,握住刀柄,一用力,就拔出来。
菲儿睡得很沉,很香,一动不动,头歪着,依然微笑。
匕首的锯齿和倒钩上,血肉淋漓,可能还有一点点内脏的碎片。血一点点从
刀身上顺着血槽流下去,露出里面拿一片惨亮的银白。红蝶想也没想,顺手就把
刀刃在自己丰腴的大腿上深深割下去。
大量的血涌出来时,她皱着眉微笑,疼痛钻心,感觉痛快,但是下一瞬间,
她的腿就一下子软掉,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于是她只能扶着门槛,
慢慢跪坐下去。
——梦菡,这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而且,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来陪我,陪我送她们走,我不想一个人听到接下来的枪声。
——然后,来帮我,你答应过我的。
杨梦菡
「要说的就这么多,现在,我的事情办完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杀了
我,那样我会很感激你。但是,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事情,在我死之前,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