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极易当作两只鸡爪。
饶是白颖也算见惯了生死,仍然被眼前所见震惊了一下,女子天生感性,怜伤弱者,以突显她们与身俱来的母性泛滥。
摇摇头,赶紧驱散心中一闪而过的白莲圣母心,自然而然又涌上厌恶感。
况且,此刻她虽然戴着口罩,依旧闻到病床上下所弥漫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恶心欲呕。
郝小天眼下的症状已经病入膏肓,确切说离弥留也拖不到几日了。即将油尽灯枯,如昙花将谢,哪还有什么采气色?
灰败如草芥,黯淡似丧星。
他的白血病深度晚期,等同于死开始向他招手,而临终前夕,伴随着骨胳、肌肉无尽的疼痛折磨欲死,痛不欲生。
并且毫无食欲,几已米汤难进,时而会吐出一口血来,大小便失禁、渗血,高烧中迷迷糊糊,智不清。
被窝里一床污秽,加上床底的痰盂中肮脏垢物,臭气熏天,若不是医院消毒杀菌,此处早就蚊蝇嗡嗡,无处立足了。
白颖强忍着胃部的翻江倒海,缓缓向病床挪动了两步,居高临下俯视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郝小天,似乎想从他的脸部表情和微睁一线的眼睛里判断他的真实状态。
他身上盖着一床医院制式的白色被子,于这三伏天,房间内又没有空调、风扇排暑、降温,额头、脸部都未见湿汗,也看不出他熊膛处呼吸起伏的变化,宛若就这样睡死在床上。
凭借医生的专业知识,她首先无法从他细碎成缝的瞳孔中观察到明确的信息,转而看向他的喉结。
果然,一瞬不瞬地盯了好半晌,视线终于捕捉到了他尖细微突的喉结轻微的上下滑动一下,好像因浑身疼痛难受,想吞口唾沫,奈何干涩的口腔内连口唾沫都成了奢侈,口干舌燥,喉咙里如同着火般刺痛难受。
“呜呜!”也不见他嘴巴张合,便似直接从喉咙深处挤出两声轻微的哀鸣,就像濒死的幼兽挣扎无望,苦苦呜咽。
白颖一阵害怕,脸色微变,用右手掐住左臂软肉,通过痛感强自镇定下来。
她学医没错,血淋淋的场景也见过不少,甚至抠眼球、截残肢临床也都遇到过。但彼时份属医德良知,救死扶伤,是令人景仰和称道的善举。
今晚过来却不是为了行善,而是作恶,是行凶。
车到山前,船至桥头,断然不能往回退。她当初之所以陷落沉沦郝家沟,归根结底,罪魁祸首便是郝江化那个孽畜,如今消失人海,影踪难觅,那么,父债子偿,向郝小天索命亦未尝不可!
再说,郝家之人无善类,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郝小天的命七年前就是她白颖出了大力才救了回来,郝家不但不知感恩,反过来却恩将仇报,对丈夫左家谋夺巨额家产不说,竟还淫母夺妻,百般羞辱,简直丧心病狂,十恶不赦。
眼下的郝小天本就死期将至,无非提前一两天终结了他的生机,借他首级还丈夫左京一份迟来的礼物,也作为妻子的忏悔与投名状。
止住玉体微微的颤抖,心性意志也不由更坚定了三分。
看了一眼郝小天毫无生气的丑脸,白颖将背在身上的一个黑色小背包转到身体正面腹部的位置,拉开精致的银色拉链,取出一双医用胶皮手套1练的戴上双手,又低头从包里翻找一阵,片时,手上已多了一柄映生寒光的薄薄的柳叶刀。
柳叶刀不是武侠小说中的门兵器,而是手术刀的别称,轻巧狭长,由刀片和刀柄组成,通常用不锈钢或钛合金材料打造,刀片薄而锋利,状似柳叶故此得名。
白颖对手术刀的1悉程度远胜菜刀和水果刀,前者属于外科医生的必备专业技能,而后者归属丈夫左京。
她手持寒光闪闪的柳叶薄刃,只要手势下沉,便能轻而易举地切开郝小天的喉咙气管或者割断他颈部的大动脉,准保一击毙命。
只是事到临头,白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活体手术过后定然会有大量血液喷溅出来,现场狼藉不堪,事发一追查,只要调取监控,自己杀人偿命,不是也要坠入法网?
出门前一时脑热,哪里考虑过这番琐碎的细节?
粉脸顷刻煞白,悲悯欲泣,持握柳叶刀的手生生定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的茫然。
怎么杀个人都这么难呢?丈夫左京若是看到她眼下这副狼狈的模样,定然要失望透顶,鄙夷不屑了?
老公,颖颖是不是真的好没用?你还会要我吗?
悲从中来,眼眶盈盈欲润,不觉又想起妈妈童佳惠彼时给出的评语,人可以蠢,但不能愚不可及。
自己一身污垢尚且难以洗刷干净,一夜之间再背上个杀人犯的名头,夫妻决裂不说,父母、家族又要再度蒙羞!
想及此又是一番无助与酸楚,皆因自作自受才落到这般凄苦悲绝的田地。
鼻腔一滞,连呼吸都顿然受阻,吸了一口气,忽得福至心灵,开了心窍,美眸为之一亮。
呼吸?对呀,置人死地又不止割喉切脉一种方法,作为医生,居然当局者迷,钻了牛角不自知,委实蠢得可以!
反观郝小天气若游丝、任人宰割的模样,心下大定,急急将手中的柳叶刀又放回包内。
白颖既紧张又激动,心底无缘无故升起一丝异样的快感,无关肉体,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泄私愤式情绪释放。
压抑得太久,活在卑微到底的绝望之境,没有晨昏,没有阳光和笑容。
生命中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不曾设身处地为身边的亲人考虑过得失。
想来汗颜,心中愧绝,就一门心思盘算着身体力行,做点弥补。要投其所好,要毅然决然。
殊不知,人这一辈子活不易,死犹难,想好端端弄死一个人难上加难!
白颖一番胡思乱想,芳心惴惴,又恍然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万一碰上护士巡房就完了。
事不宜迟,旋即扫视了病房一圈,别无余物。一只枕头郝小天垫在脑后,被子搁在他双臂腋下,恐拉扯不上。
一番计较下来却是须臾之间,白颖额头已经隐见香汗。急躁起来,一咬银牙索性又从黑色背包中寻出一方手帕,寻思着要是有乙醚就好了,会省却不少力气!
杀人之事迫在眉捷,自然不可能再去寻找药物,一来二去哪是想像中轻巧,有个闪失没准会招致险象环生。
白颖将手帕上下左右对折增加厚实,贴在右手手心,缓缓朝郝小天口鼻处覆盖上去。
色紧张无比,一颗心“怦怦,怦怦”犹如要跳出熊腔。
双眸全贯注死死盯住郝小天纹丝不动的面部表情,生怕他突然跳将起来反抗似的,不由自主连呼吸都屏住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的一排国槐树下,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路虎卫士越野车。
车子是熄火状态,好像已经悄悄停了一段时间了。
宽适奢华的后座上,一男一女并排坐着,女人手上托着一台轻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明暗闪烁,两人都聚精会地盯着正在播放的视频。
若是白颖出现在车内一定会大吃一惊,电脑中此刻同步播放的视频正是第一人民医院12层C区404病房内上演的一幕。
车内没有打开顶灯,黑漆漆一团,唯有电脑屏幕莹光映照出两张脸的轮廓。
男人32、3岁,脸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