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世外居一行,却让她看到了公羊刚的另一面,这人虽手段阴邪,甚至设计奸骗剑雨姬,光论手段而言绝非正道中人,可为了复仇,却也真是不借血本。
那“烈阳照雪”功诀方语妍虽不知其中端倪,可见到公羊猛闻此诀名立时色变,也知这功诀绝非等闲,却没想到当戚明应与公羊猛解释其中缘由之时,身在局外的她也颇受冲击。
这公羊刚不只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这般决心确实令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是以虽见他行事邪异,还刻意挑动剑雨姬心中恨火,一路上只把剑雨姬气得眼红耳热,恨不得杀了他,方语妍也没法像妹子那样对此人毫无保留地表示不喜之意。
她胸中始终觉得这些都只是公羊刚刻意表现出的表相而已,此人心思实是令人难猜。
不过他这下子让萧雪婷照顾剑雨姬却真的是来之笔,尤其看到萧雪婷的反应之后,更坚定了方语妍心中所想。
萧雪婷是明芷道姑爱徒,公羊刚对她确实颇有防范之意,不像公羊猛对她那幺放心;萧雪婷武功虽说足与公羊兄弟相提并论,比之自己姐妹足足高上两三筹,但若让她出手,只怕公羊刚激战之中还得多担心她会不会暗下杀手报仇,毕竟公羊刚自己便是这幺干的;现在让她去顾着剑雨姬,一来免了萧雪婷加入战团,公羊刚不用边打边怕受到暗算,二来让萧雪婷有点事做,硬将她从失魂落魄的情境中拉回现实,现下萧雪婷可不是硬被迫的打起精来了?但看公羊猛现下模样,显然还没体会到公羊刚安排中的深意,不像原来与方家姐妹初识时那般筹谋运智,方语妍知道那并不是公羊猛退步了,而是终于见到公羊刚之后,放松心情之下不自觉地把动脑的事情都交还给他,就像方语纤向来对自己的依赖一般;不过方语妍虽知其中根由,看他这呆样儿却也不由心中生火,“好相公……现在连仙子姐姐都打起精来了,反倒是你呆头呆脑……还不快去追?难道要你的好哥哥独自动上了手,你才想伸出援手救人吗?”给方语妍这样一催促,加上看到萧雪婷扶助剑雨姬时,虽仍和这几日一般面无血色,可至少是专心在剑雨姬身上,不像先前一般的魂不附体,公羊猛虽还猜不着究竟是什幺让萧雪婷有这番转变,但看方语妍的色有喜无忧,也知多半是三哥又有了什幺安排,他连忙追了上去。
循着交手之声愈追愈近,转出了林木茂密之处,眼前霍然开朗,看清了场中情况,公羊猛陡地一惊:场中分成阵线分明的两边,一边约有十余人,其中六七人下场与对方交手,其余人等则在旁边戒备,隐隐成合围之势,绝不让对方有脱走之机,一群人无论兵刃或出手都大不相同,不似同门之人;二边则只有二女,一个红衣劲装女子长鞭飞舞,迫得众人无法近前,只是红衣女虽气势迫人,可呼吸已难保悠缓平静,衣角也有了几分破损,显是因为交手太久,众寡不敌下全无喘息空间,对方又小心戒慎,连脱逃机会也没有,车轮战下去便那红衣女武功再高也难幸免。
虽是如此,红衣女仍毫无放弃之意,手中长鞭依旧毫不停息,鞭舞范围中守得犹如
金城汤池,敌人虽众一时间也难得逞,鞭舞之间只见那女子亭立其中,如画面容上全无表情,虽是额间已然见汗,仍是一副清冷高傲模样,深刻的五官中透着英姿飒爽,冷目逼扫处透出隐隐寒光,美艳之外透着一股逼人的冰气,有如荆棘丛中的玫瑰一般,便要凋零也落不到凡夫俗子手上。
本来鞭子是长兵器,那红衣女的鞭子又较武林中人的常规用鞭长得多,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使起来是威力无匹没错,范围也广,可若让对手欺近身边,就只有束手就缚一途;但那红衣女身畔一位粉红衣裳的女子也正戒备着,玉手翻飞如蝶恋花如蜂戏蕊,护住自己与红衣女子周身,便有对手冒险突破鞭圈攻入近处,一时片刻间也突破不了那纤纤玉指飞花拂柳般的守势,加上红衣女子鞭上功夫实已到了极处,挥洒之间迫开外围敌人后,还能回鞭攻向内圈敌人背后,这内外夹击的攻势令人防不胜防,尤其两人的配合,使得对手虽众,冒险攻入近处后却是腹背受敌,不得不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若非人多势众,只怕早给两人杀出重围、逃之夭夭了。
不过两边人数相差太多,身陷重围的两名女子纵然武功高明,久守之下给对手喘息之机,先到的公羊刚看了一会,心知被围二女终是不免落败,可情况末明,却也不好出手,此刻见公羊猛容色一变,眼光直盯着被围的那粉红衣裳女子,不由微微一怔:看他如此模样,难不成是遇上了旧识?“原来是她,怪不得……怪不得师兄要赶得这般急了……”方家姐妹功力不若公羊兄弟深厚,又是起步较晚,若非上官香雪轻功不弱,两个徒儿也非弱者,只怕到现在还赶不上来;不过一出林间便见场中战况,方语纤眼尖,一眼便看出被围的那粉红衣裳女子,正是在汉阳城中与公羊猛初见之日,与公羊猛勾勾搭搭,关系不清不楚的杜桃花。
没想到她竟在此处,胸中一股醋意蒸腾上来,方语纤口中声音不由带着酸味,“是不是要赶快下场救人?毕竟……毕竟她与师兄也是一场相识……”没想到方语纤的醋意竟在这时候涌上来,公羊猛心中也不知做何滋味,旁边的方语妍虽是一语不发,眼中也透着些许幽怨;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感觉和妹子怕也差距不多,公羊猛不由暗恨自己没早一步告诉她们杜桃花的真正身分,若给她们知道,这杜桃花便是两女的师伯、当年威震江湖的“花仙姬”花倚蝶,便不论武功,光说身为师门晚辈,方家姐妹也不敢多话。
本来看不过一两人从林中出来,并末出手只驻足观察战况,战圈中二女凝心于战,连来人面目都没看上一眼,而包围众人也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人竟愈来愈多,后面那两个女子身法轻功一见便知高明,正围战二女的众人不由一惊。
激战许久总算在此处堵住二女,他们可不想多生枝节,一个本在休息的青衣老者跃起了身,一摆手阻住了身后人的跃跃欲试,走向公羊兄弟这边,伸手一礼,“老夫天罡门柳致斌,随同武林盟在此追杀魔门余孽,不知诸位来此何干?”“这个……”没想到当真是武林正道在追杀魔教妖姬,虽知对方占全了理,但花倚蝶乃师门长辈,公羊猛想不援手都不行;他转眼望向公羊刚,却见公羊刚只专注战况,连口都不开,摆明了要自己应对,公羊猛把牙一咬,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在下复姓公羊,单名一个猛字,路过此处在前边见到道旁有交手痕迹,是以过来看看情况……本来见以众凌寡、威凌弱女,非是正道手段,还以为是魔教余孽为乱,没想到却是前辈等人正追杀魔门余孽,还请让在下瞻仰瞻仰,正道诸位前辈各逞绝艺、斩妖除魔的威风……”“你……”听公羊猛话里带刺,讥刺意味极为浓厚,一个与柳致斌同色衣衫的少年跃起了身,举起手中判官笔就要动手,却给柳致斌挥手阻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硬是迫得那少年红了脸住手,待在柳致斌身边不敢为乱。
其实给公羊猛这样当面讥讽,柳致斌脸上也不好看,但他身为武林前辈,实不愿与后生晚辈一般见识;何况这一次只是众人适逢其会,道旁遭遇二女才乒乒乓乓地打到此处,事先并无计划,他原也没想到两个魔门妖姬武功竟如此高明,虽是众寡不敌,彼此配合下还能且战且走,现下看来自己这边虽是人多势众,要克敌致胜也得耗上好一段时间,此时岂是与旁人言语过节之时?何况仔细想想,柳致斌也不由老脸微红,说到“以众凌寡、威凌弱女”八字,与眼下情况也符合个十足十。
自己众人抗魔心切,原先倒真没想到旁人眼里怎幺想,年轻晚辈不懂事理,要误怪自己这边也是常有之事,何况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