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板开始,看客们齐声报数,这声音至于还在我脑海中回响着。
这二十板打下来,我又是屎齐出!我的两个
蛋蛋连着小半段大腿,也和我的脸蛋一样,成片变成生猪肝色,难看极了。
但是,猪县长还宣布了对我的第四种刑罚:「加判
伶筱云舫在城隍庙前戏台上,荷枷示众一个月,以儆效尤!「对于已经游了大半天街,又受尽苦刑的我,只能等第二天再开始执行枷号一月的刑罚了。
我被二十大板打得走不动路,全仗两个衙役架着,才回到衙门里,关进了县大牢。
牢房又黑又,一
剌鼻的茅厕的臭味,一张铺着烂席的板铺,我想到为了出一次会,竟要被关在这里一个月,白天还要天天到戏台上扛了枷罚跪,止不住委曲的泪水就哗哗流下来。
打过的根本不能沾铺板,我只好艰难地爬上铺去,跪坐在烂席上,身子斜倚在石墙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房里已经点上了油灯,我身子趴伏在铺上,手锗已经打开了。
还是赤着脯,打坏的晾着,裤子又褪在腿弯弯处了。
我是为了戏班的利益答应出会,才惹上这场官司,受这些冤枉刑法的。
戏班里的都很讲义气,大家马上凑了钱,托班主打通了县大牢典狱官司的关节,当天半夜就给我送医送药送牢饭来了。
他们请了一位当地的老中医,给我把了脉,灌了一剂防止受刑后毒火攻心的童便,又煎了一大罐化瘀止痛的汤药,给我浸泡受拶后肿得像胡罗卜一样的八根手指。
班里两个我最要好的伴,一个青衣、一个刀马旦,用
蛋清和了最好的
疮药,给我在肿得发木的脸蛋的
上轻轻涂敷。
反正我受刑后没有落下一点残疾,全亏他们及时的调治。
我至今感激这些。
可是他们送的牢饭,我虽然从清早吃两个包子,再没任何食物下肚,可只喝了两米汤,就什么都咽不下了。
不久就又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我觉得有了一点力气,又强打起
来迎接新的苦难了。
在牢房里就戴上了二十斤重的标准木枷。
上面贴了「示众伶筱云舫一名」的封条,被押去戏台上示众。
上身还是光的。
裤子因为上敷过了药,可以提上了。
脚上准我穿了已经在受刑时蹭得很脏的白力士鞋,要我自已走到城隍庙前出丑。
不少看热闹的一早就等在县政府门
,我一出门就喝起彩来。
看我一瘸一拐走路,好像也有无穷乐趣。
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一滴一滴淌着血哪!好不容易捱到城隍庙,心和
一天出会前大不相同了。
恨不能有一个地缝钻进去,再也见不到这些充满了邪念的目光和猥的笑容。
要上戏台时,我怎么也抬不起腿,是衙役把我强拥上去的。
弄得我痛得实在难熬。
跪到台前,我就闭了眼,心里只想着,让我死了吧!死了就再不受这些零碎罪了。
不管台下看客有什么笑骂,有什么议论。
我始终闭着眼,一副木然的表。
就是刑伤阵阵作痛,也不皱一下眉。
我听见台下有议论我昨天打
的事,有
对没赶上看热闹十分遗憾,有
则夸耀自已占了最好的位置,「看得可清楚啦!这妞裤子一脱,雪白的
和大腿,叫大红裤子一衬,真是明艳绝伦,不可方物!不可方物!美哉美哉!」还有
婉惜道:「好一张羊脂白玉般的
,哪里经打。
现在要是再脱开裤子,只怕是烂桃子一样,大煞风景了」这一天,我只跪了二个多钟,就支撑不住,被送回牢房了。
第二天示众时间更短,只坚持了不到两小时。
这样,那个老中医和伴们给我疗伤的时间就更充裕了。
那天夜里听看牢的议论说,县里缙绅中从前有功名的耆老组成的卫道会,又给县长进了一份请愿书,说对我这样的伶处治还太轻,应该每天荷枷示众结束之时,再当众
笞
五板。
「令彼终身难忘」云云。
看牢的评论说::「」这帮糟老子,大概没有赶上看到打这
娃
的
彩好戏,想要再补上一课」我可很怕真从第二天开始,又加判我每天打五板的刑罚,一夜都没睡好。
第三天,我在戏台上足足跪了近四个小时,最后眼前一黑,一栽到在台上,昏迷不桓了。
是被用门板抬回牢里的。
因为戏班里大家又凑了不少钱,通过班主贿赂了县长。
县长下令「皇恩大赦「,驱逐我们班子出境了。
先是包了一辆平板车专门载我,可车一颠,我伤处就痛得受不了。
路上重新雇了用门板抬我,才趴在门板上离开了使我终身难忘的凤凰县。
出了这事之后不久,班主因为本钱全赔进去了,只好遣散了班子,自己回绵阳老家去发。
我养好伤后,在湘西已经无法再上台,只好到陕南商州一带搭上一个班子,照旧唱戏。
改了一个艺名叫「洪云芳「。
不过接受这次教训,打死我也不再演光膀的戏,至少一定穿一件小肚兜上台。
否则宁肯不演。
在凤凰县出会和受刑坐牢这段经历,对我来说就像解放后演员们」体验生活「一样,真切体验了旧社会犯
的苦难遭遇。
所以我后来唱「玉堂春」三堂会审一折时,每唱一句「上堂先打四十板」或「无的拶子我难受刑」,都能真催一大批看客泪下如雨,这种功夫,不是单从演戏上练出来的,是真捱过
板子,受拶吃敲才体会出来的啊。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回家的路:WwW.01bz.cc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