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度瞬间下降了许多,尽管这里有也有灯。
我长吁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要让叔叔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悬于隧道壁上小而白炽的灯,在觥筹交错间,显得她身上的浅灰色水貂毛衣有些光怪陆离起来,光线在她的侧颜稍纵即逝,我来不及捕捉她的眼,而她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我也许就不该问。
【本来就打算跟他说啊~】重见天日而豁然开朗的一瞬间,我眯上眼睛,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会儿的天色更亮了。
我转过头,桑桑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路,身后的绿化带因飞快的车速而呈绿柱状。
【早晚会知道的,你没自信吗?】她终于瞟了我一眼。
我沉默了。
显而易见,如果我不是我,那我肯定不会喜欢我。
尽管算不上劣迹班班,但也只能说平平无一无是处了。
【我爷爷年轻时,出社会闯荡,身上只剩五块钱了,却选择先去买份粿条吃。
】我无厘头的说道。
我扭头看向驾驶座,刚好和她对上了眼,于是我便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刚出来学徒的时候,工资很低,也曾面临到这种情况——微信里只有7块钱。
】【那会儿刚下班,店里晚饭准时五点半吃,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然后你选择买了包烟,对吧?】她胸有成竹的作出了这样的断定。
【是的。
】我自嘲的笑了下:【比起我爷爷,我连肚子都不打算填饱——如果我是在你摆摊那会儿认识你,我连请你吃个路边摊都得东凑西拼的。
诶你说我早几年认识你,我们会有可能在一起吗?】【不好说。
】她果
断的摇了摇头。
最^^新^^地^^址;【我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她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难免还是会感到失落:【我现在微信里头是我的全部存款,你猜里头有多少?】【够加油钱吧?】她转了下方向盘,驶入了加油站。
【那应该还是够的。
】我没羞没臊的回应道。
她拉下车窗,往加油工手里递了张卡片,随后又自己打开了车门走出去,片刻后,又扔了瓶矿泉水和一盒纸巾进来。
眼看油已经加好了,她居然端着加油管又抖了抖几下,我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人家加油工却见怪不怪,只是淡定的接了过去。
她利落的钻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娴熟的退车重新驶回高速上。
被这么一打断,我原本满肚子的丧气话一时间居然都忘记了。
车里的气氛又恢复到原本的安静。
渐渐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橙黄了起来,邻旁并驰的车灯也多了。
【说实话,喜欢你这件事还真就算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凭感觉的决定。
】她的话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
【你要一直这样老老实实的,偷吃了也至少别让我知道——不然我真的会不要你。
】这样先甜后苦的两句话让我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我只是轻声呢喃着:【我不可能会喜欢别人了。
】她闻言脸上这才有了点温和的笑意,来抹去那股冷意。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厚着脸皮开口:【能借我点钱不?】【要干嘛?】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怪。
【我打算给叔叔买条中华。
】【行!】她爽快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还?】【发工资那天。
】车子此时已经进入了市区,道路两旁都种满梧桐树,他们都茂密得几乎掩盖住路灯的程度了。
半漏的车窗口,有股浓厚树籽味儿不断飘来。
途经的街道旁,大多都是老旧斑驳的筒子楼,不时还能看到规模不大的伯公庙,那里点着香火。
最终,车子在一座外表如同我们的心情一般沉重的建筑旁停靠了,大门口就在不远处。
我紧随其后,她一边同保安室里的人寒暄,一边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便看着里头等待、发怔。
这会儿有风,附近几乎看不到行人,她立在铁栅栏前单薄的背影,就像落在车前窗的枯叶一般由风飘摇着,我突然觉得很心疼,可心情又如同她醉酒的那个夜晚一般,说不了什么,又做不了什么。
我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手还末收走,指间便被她轻轻按住了,她的头在我手背上倚仰着,她的耳朵很冰,脸也是,而且有些潮湿。
这个地方太空旷,连单独的脚步声都能如聆在旁,朝着里头望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在往我们走来。
我的手被放开了,她笑着上前问候道:【吃过晚饭了吗?】男人挤出一丝近乎可怖的笑容:【不碍事。
】说着,左颊上的一颗痣上的长毛也在挥动着:【我们进去吧。
】桑桑转过头给我一个眼色,示意我跟上,男人这才注意到了我,混浊的眼珠布满了疑惑,脸上的横肉也随着努动得嘴抽搐着。
【我弟弟…】桑桑客套的笑着介绍到。
可以了,好歹不是我儿子。
他不以为然的原来如此般哦了一声,便轻车熟路的给我们带路了。
他们并肩同行,我只能看到桑桑的侧脸,她不断关切的询问着那个人的近况,男人的注意力却在她的身上,一路上都有意无意往她身上贴,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偶尔回过头,也是用不屑的眼扫向我。
【我先去办公室。
】到了一个铁门前,他住了脚低着头对桑桑说道。
【你先忙~】桑桑笑容可掬的说道。
男人转过身,又快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后,大摇大摆的离去。
桑桑深吸了口气后,开了门。
里头的空间不大,光线却亮的有些惨白。
我们的面前是一道透明的玻璃,中间有个地方布满圆形的孔。
桑桑在椅子上端坐着,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紧闭的铁门。
随着令人心颤的开门声,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后,目光却在桑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后面那被他挽着的男人,一点变化都没有,跟照片比起来的话。
非要说区别的话,可能老了不少吧。
【爸爸~】第二个字就已经是哭腔了。
我末来的丈人,穿着囚服,两只手作着交叉,努力想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可是终究不能够。
【你怎么瘦了?】桑桑吸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质问道。
【太胖也不好嘛~】他终于能笑出来了,可是其中的倦意像是长眠了都无法消除一般厚重。
【有好好吃饭吗?】
男人张着嘴——【他们没有打你了吧?】桑桑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恨不得穿透这层玻璃般的将手贴在上面,望眼欲穿的望着这个沧桑的人。
【谁会打我?闲的~】男人可能意识到这样轻松的语气有些刻意了,又改口柔声说道:【我现在过的很好,都很照顾我呢~】【真的?】此时桑桑俨然像个小朋友,瘪着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确认似的问道。
【真~的~】他语重心长的叹着气说道。
【上次让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