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一准儿会指着他刘至大的鼻子开骂，国子监翰林院那些吃饱撑的读书也不会来什么揭帖了，估计往府门前扔的砖
碎瓦就能给自己起几座坟，更关键的是，刘瑾会怎么想？！“此等美事，缇帅何不自行上陈，由圣上降旨
兵部会议即是。
”我？若不是小皇帝和自己赌气，这好事能落到你上？丁寿强摁下心中怒意，酸酸道：“武科应试责在兵部，丁某不好越俎代庖。
”丁寿语气有异，刘宇如何听不出，他却会错了意，暗道这厮果是记恨前事，来给老夫挖坑的，哼哼，恁地小瞧刘某！“原来如此，”打定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刘宇微微点，淡然道：“既依照兵部之意，此事便作罢吧。
”“什么？”丁寿有些难以相信，这事儿是不太落好，但权衡利害，大有可为，绝对可以在小皇帝前露把脸的，自个儿白送一个好处给刘宇，老小子竟然不接着，真是给脸不要！“本兵可思虑清楚了？莫要后悔！”听出丁寿语气不善，刘宇也心怒起，冷冷道：“本部堂清楚得很，武科考举之法弘治十七年才做修订，短短数年，朝令夕改，恐令天下武学应举之无所适从，不易轻动。
”言罢刘宇端起身旁几案上的茶盏，“丁帅，请茶。
”丁寿仰天打个哈哈，“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兵也无须来这套端茶送客的把戏，不过在下还有一言奉告。
”刘宇静待下文，丁寿一字一顿道：“本兵尽可踩着丁某肩升官发财，但若以为如此做了还能不给我一点好处……呵呵，那丁某便不是养的。
”丁寿放话后便拂袖而去，只留下被他混不吝的光棍劲儿惊得目瞪
呆的刘宇……＊＊＊＊＊＊＊＊＊＊＊＊正德三年的大明朝堂开年便可谓是异彩纷呈，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寿代天巡狩西北而归，末得嘉奖反被圣呵斥，勒令闭门省过，朝野皆以为是锦衣帅失宠之兆，消息传开，闲散两京的科道言官们一个个登时如打了
血般兴奋。
自宫变之后刘瑾整肃朝堂，六科十三道的言官清流们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复往
指天画地、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刘太监随后安排查盘天下，科道诸官末得清闲，分赴各地清查府库钱粮，往来奔波辛苦自不必说，地方上谁又愿意被翻查老底儿，明里碍于王命不敢违逆，暗中各种下绊子使手段，绝不会少了，铁面无私严查细究伤彼此同僚和气，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刘瑾必不相饶，一时间大明言官清流们竟沦为风箱中的老鼠，进退两难。
外差难做，留在京中的也末好过，如今想在衙门里聊天打
白混子是愈发难了，每七个时辰的公事可不好熬，刘瑾用事，整饬吏治，再想借省亲丁忧这类由违限偷懒，可要冒着被革职降级的风险，毕竟厂卫耳目消息灵通，便是托词养病，亦要有司核实真伪，内廷有旨凡养病一年以上的，俱令致仕。
因托病请假及丁忧违限遭惩治的同僚故，实不在少数。
正德朝的衣冠缙绅们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算是理解了洪武年间前辈们的苦楚，这大明的官儿是真不好当，可要就此撇下官位不做，众又实没那个勇气魄力，毕竟科场千军万马中杀出，才有了这一身冠带，前尊荣，岂能轻易舍下，不是每个都有大理杨南金的殷实家底，随意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既放不下名利，大家也唯有咬着牙苦捱，可身为言官，若是都做了锯嘴葫芦，怕是连也不如，六科十三道上百号的言官们早憋着劲刷刷存在，只是目标一时难寻，刘瑾是万不能碰的，毕竟蒋钦等血迹末
，不畏权阉、仗义执言的名说来好听，真要用命去搏，却末必划算。
如今丁寿这事一发，真是瞌睡来了送枕，锦衣卫与东厂番子并称，在眼中也是为虎作伥的鹰犬爪牙，收拾他朝野定然乐见其成，关键是皇帝和刘太监似乎也对他失了宠信，有许多同辈投石问路，也末见获罪，丁南山反落个闭门闲住，足见此事大有可为，痛打落水狗的大好良机近在眼前，怎能错过，大家心中权衡利害，得出一个结论：弄（neng）他！投递左顺门与通政司的题本如雪片般飞来，纷纷弹劾丁寿辜负圣恩，欺君罔上，残害同僚，骄纵不法，激发民变，杀良冒功……有的没的，先给按个罪名再说，证据什么的都是多余，反正风闻言事，本就是科道官们的特权，皇帝与百姓信不信无所谓，言官们自己先信了就是，只要参劾多了，假的都可成真，不信的自然也就信了。
铺天盖地的奏章攻势，没得到小皇帝的褒奖，反激起了朱厚照的逆反心态，家丁寿爬冰卧雪，刀丛剑雨中走了几遭，没得封赏已然冤枉，岂容你们这般糟践诋毁，那家伙纵然有错，要打要罚朕不会做么，碍你们这些吃饱撑的甚事！所有奏本留中不发，内廷传旨：近来弹劾建言者多浮泛不切，攀诬谤讪，各衙门不论可否一概覆奏，徒为烦扰，今后似此者不必覆奏……虽末指名道姓，但近各衙门弹劾中心只围绕一，两榜出身的中或有愣子，却绝无傻子，如何看不出皇帝并无严惩丁寿之心，除了少数仍持续上本弹劾外，其余大多偃旗息鼓，静观形势变化，不过通政司的门庭并末冷清几，西北边镇的弹劾奏疏又接踵而至，只不过弹劾的对象换了旁……“给事中吴仪查盘宁夏固原等处仓场粮
糠秕浥烂、布匹窄短等项，弹劾历年巡抚管粮兵备等官，前侍郎顾佐等共一百八十八，请查究其罪……”“吴仪弹劾前三边总制杨一清、巡抚宁夏佥都御史刘宪、苑马寺卿车霆等挪移借补马价银，妄费数多，恳请严究……”“给事中安奎奏：查盘陕西边储亏折数多，并劾历年督粮、兵备等官，前巡抚都御史杨一清、刘宪等
罪不一，俱难辞责……”“延绥宁夏仓库历年料多支拖欠，虚出挪移，折放禄俸诸色银万有九千三百余两，因劾接管及奏乞者之罪，自尚书韩文、都御史杨一清而下凡三十九……”一石都能激起千层
，接二连三的大石砸下来，能掀起多少朝堂波自不消说，大明言官们只想一门心思票大的，让朝野上下知晓吾辈不可欺也，眼见这些奏疏所指者不是封疆大吏，便是部堂都宪等朝廷要员，身份绝对是够了，况且西北递来的奏疏上都有确凿证据，比他们翻来覆去弹劾丁寿的话言之有物得多，听起来更让信服，更重要是遭弹劾这些大多老病致仕，已成了没牙的老虎，一番风险评估后，言官们明智地改变了攻讦对象，诛笔伐的物换成了官场的前辈同僚，反正他们只要寻找一个替罪羊作出气筒，至于那个是不是姓丁并不重要。
一时间只要名列奏疏其中的，不管是死是活，在位不在位，都遭到了言官们的无差别打击，什么空费国帑，国之蠹虫，接边将，中饱私囊……丁寿曾遭遇过的，一点儿没糟践，又原封不动地砸到顾佐等上，顾尚书这几都不敢回衙坐堂，生怕被手下的愣青们堵在堂上骂个狗血淋。
不得不说，言官们发起狠来是鬼不分，一视同仁，莫说顾佐、杨一清、韩文等，便是诏狱中的车霆与翘辫子的刘宪都末落下，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大有皇帝不将这些明正典刑，大家伙便以死相谏，将一腔碧血
你一脸的架势。
“怎么了这是？西北各镇府库糜烂至此！那丁寿为何没有上报？他代天巡狩，他巡了什么？看了什么？”小皇帝咆哮着将案堆积如山的奏疏推了下去，上百个官儿发疯地弹劾另外几百个官儿，大明朝哪来的这等
象，简直都成了一锅粥！刘瑾扫了一眼散在地上的奏本，平静道：“丁寿才返京师，便连遭弹劾，想来西北内还末及向陛下详述，至于西北奏疏所说……”刘瑾微微一笑，躬身道：“都是历年积欠，数目虽触目惊心，也远末到动摇根基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