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笔
直的京张高速向昌平开去。杨老师靠着窗,望着外面单调的景色。这些年北京的
城区扩建得很快,原来西直门外的树林和农田都没有了,变成了灰朦朦的住宅小
区。天空和往常一样,也是灰朦朦的,与杨老师的心正好相符。
杨老师出生在湖北天门,家里孩子多,不富裕,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他排行
老五。杨老师自小营养不良,细长瘦弱的身子,顶了个聪敏勤奋的脑袋。他是北
师大的本科加免试直升硕士。研究生第二年的时候,一个美丽聪慧的师妹看上了
他。小师妹是老北京,旗,祖上阔绰过,在东四十条有好几处私宅,四合院儿,
价值无法估量。杨老师当然渴望在北京成家立业,可是又总也摆脱不了自卑。他
告诉小师妹自己是农民出身,家境很差,可小师妹毫不在乎,多次要求去湖北拜
见准公婆。杨老师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寒假,还是暑假带小师妹回老家。暑假的荆
湘大地,酷暑难耐,蚊虫盛行,小师妹会生病的。寒假稍微好一些,就是湿,
问题是,家乡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连像样一点的厕所也没有。杨老师难以想象,
小师妹在那四面透风的乡野茅厕会是什么样子,她还会毫不在乎吗杨老师研究
生毕业,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狠狠心,提出了分手。他永远忘不了,小师妹一
言不发,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汩汩而下。
杨老师发誓,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杨老师硕士毕业
了,想留在北京,可一点门路也没有。拜计划生育的福,如今孩子少,中小学都
在缩编合并。杨老师不甘心,又在学校里耗了半年,最后没办法,去了远郊延庆,
说出去也算是北京市吧。时间过得飞快,他在延庆安顿下来,有一天忽然发觉,
自己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杨老师应该结婚了,可是小地方的姑娘,没有几个顺眼
的。胖婶儿王老师是个热心,给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对象,没一个成的。其中有
一个姑娘条件很好,是县教育局一个副局长的侄,可杨老师把她和小师妹一比,
还是不行。是啊,小地方的姑娘,学识也好,气质也好,哪里比得上城里的旗
后代胖婶儿倒也不生气,说终身大事,怎么着也得本满意。
今天的路况很好,大开得飞快,北京城很快就被甩在后面,路边的农田渐
渐多起来。残冬未去,农民们也没有休闲,地里都搭着大棚,显然是种了反季蔬
菜。
农民苦啊杨老师想到了家乡的父老,不禁长叹一声。
杨老师见到徐小曼的那一瞬间,就认定,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仔细权衡了双方的条件:徐小曼是北京市区户,应该比湖北高出两级,
但她只是北师院的本科,比北师大的硕士又差了两级,两下正好抵消。杨老师最
终的结论是,自己配得上徐小曼,没有什么可自卑的,于是,他展开了攻势,包
括献诗和送花,以及其它一些不太花钱的方式。功夫不负有心,一年多前,两
终于喜结良缘,步
了婚姻的殿堂。两
都没有什么存款,买不起房,只能和
徐小曼的父母住在一起。少年夫妻,新婚燕尔,真是如胶似漆,只可惜顾忌着家
中两位老,春宵苦短,却总是不能尽兴。有一天下午,恰巧学校临时决定放假。
杨老师夫四目相对,会心地一笑,中午刚过,便一前一后溜出校门。徐小曼的
父母都是闲不住的,退而不休。父亲在本地一家民办大专教几节课,而母亲则
在社区卫生站贡献余热,所以下午的时候家里通常没有。老两
一来是打发空
闲时间,二来也是回报社会,顺便弄点小钱。
杨老师夫感
很好,大白天就玩儿了起来。
杨老师夫赶回家,果然是空巢。两
二话不说便拥吻在一起,然后便宽衣
解带上了床,连卧室的门都忘了关。小夫妻你浓我浓,想着难得忙里偷闲,不妨
稍微来点趣,便玩儿了起来。杨老师抖擞
神,使出浑身解术,把妻子弄得连
声娇呼。正在兴上,大门处一阵响动,徐妈妈不知为什么提前回家,撞了个正
着。三个那份尴尬就别提了。第二天晚上,老两
把小两
叫过去,认真地谈
了话,说二世同堂,确实不方便,所以决定掏出全部积蓄,给儿
婿买房,产
权归小两。小两
激动万分,杨老师差点儿给岳父母跪下去。他发誓,一定要
混出个模样,赚了大钱孝敬二老。几个月后,杨老师辞职下海,
起了进
药
物代理。他常驻北京市里,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就在西直门外。凭借着自己的勤
奋和岳母在医药界的老关系,公司的生意不错,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还招了几个
业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下岗护士。杨老板,不,杨老师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生活工作两不误,周五晚上回延庆和家团聚,周一早晨赶回北京做生意。
今天不是周五,也不是什么节假,杨老师回延庆,是为了处理一件特殊的
事。杨老师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也住在延庆,要出国两年,请他帮忙照看一下
房子。房子不远,就在杨老师家的对面,高一层。一大早,杨老板接过钥匙,把
朋友送上飞机,又去药房取了中药,就上了开往延庆的大。杨老是有私家车的,
但是今天没有开,因为他想悄悄地回去,特别是不想让妻子徐小曼知道。一年前
杨老师离开岳父母,搬进了新房,本来是件高兴的事。那天晚上,小两早早地
洗漱,然后就上了床。本来准备大一场的,可杨老师怎么也提不起
神,总觉
得后面有一双眼睛,好像是岳母的,又好像是小师妹的,一直在盯着他们。最后
没办法,杨老师勉强应付了十几下,了事。徐小曼像是坐在公共汽车上,好
端端没到站就被推下了车,脸上不由得写满了失望。杨老师看在眼里,记在心
上,第二天天刚黑,就急匆匆拉着妻子上了床,不料这一次糟,都没硬起来。
杨老师本来就敏感,体质又差,一下子落下了病根,得了弱症。他辞职离
家去北京,一是为了挣钱,二来也是一种逃避。
路边的农田渐渐少起来,楼房却越来越多,原来已经快到昌平县城了。
这一年来,杨老师几乎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男科,都说是什么心因阳萎,
器官没什么问题。这心因的毛病最难治,西医基本上没什么办法。北京城不仅
正经医院多,电线杆上的老军医也多。杨老师一家家试下来,两个月前,终于找
到了一家看起来靠点谱的。那是个白胡子老儿,住在后海,据说祖上是太医,
专治光绪皇帝的各种暗疾。杨老师讨来些药,不知什么成分,只知道是祖传秘
方,价格不算太贵。吃了一个月,好像有起色,看仓井空老师的作品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