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华淡然道:“她虽本事不济,好歹也是本尊一手带大,少不得要护些短。本尊只断了这琴的仙根,并未取她性命。”
仙家断了仙根,修为尽失,从此再不能修行。
☆、第30章惊变
炎君觉得有些过。
曜华平常虽嘴上刻薄,心量却是极大的,甚少下重手,何况是这等对仙家生不如死的事,只怕这次长琴是真惹恼了他。
她终究还是不能放着长琴不管,撑开眼睛,捉着曜华的衣襟,勉力开口道:“既已毁了那琴,便算是罚过了……”她实在是後继无力,只余了喘气的劲。
“你先管好自己吧!”曜华没好气道,“这般乱来,少不得要吃些苦头。”手上暗自运气,将灵力输注到她体内。
他被五彩流光盅困住时已细细查看过,未得脱困之法。於是便打算借炎君的力──他在盅内不闪不避,将长琴的攻击全受下,炎君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她一现身,届时长琴便不得不收回五彩流光盅。
曜华原是这麽打算,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分毫不差,炎君果然冲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她竟显了原形,强行催动真元,冒着元神受损的危险护他。
她真心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什麽都豁得出去的。
长琴见炎君并无大恙,她被曜华抱着的景象便突然刺目起来。凌厉的目光扫向四灵:“不是说送出去了麽?”
“自然是他们四个怕你分心,编来诓你的。”驺吾从暗处走出,将腋下像货物一般夹着的人放在一旁,正是蒹葭。
“想必玉清真王早就发现她是细作。”他的目光在炎君身上停留片刻,屈膝跪在地上,“驺吾来迟,请真神赎罪。”
曜华哼了一声。
炎君书念得不好,太子长琴便当天下人的文化程度与她是同一个级别。
诵相思者,从古至今未有过之《蒹葭》者。
一个相思,一个蒹葭。
这般露骨,太子长琴胆子大得都能包天了!西王母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由着他往昆仑插人,他便以为他玉清府也同昆仑一般好糊弄。
炎君身上觉得好过一些,转头去看那自称驺吾的人,发现竟是前些日子那个一头红发的粗犷男子,便不觉有些惆怅。明明早就可以相认,他偏偏要挑她这麽狼狈的时候。
圭常提着一对千斤紫金铜锤,相互撞击一下便擦出火花来:“诓骗之罪我等过後自会领罚,绝无怨言。玉清真王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诛更待何时──”
“真王大事不妙!”圭常还没说完,就有一个戎装少年满身是血地从云头跌落下来。上生星君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怎麽成这样了?”
“天庭征战元帅祭了盘古斧,却使错了法子。盘古斧神见唤醒它的不是浮黎元始天王,一怒之下杀了三万兵将。雷声普化天尊与雷祖大帝联手都收它不住,”那少年声音里带了哭腔,“雷祖大帝已经,已经舍身祭斧了……”
浮黎元始天王即是曜华的父君,又号盘古创世神。盘古斧便是他使过的最具盛名的法器,据说此斧有分天地、穿越太虚之力。元始天王仙去後,盘古斧就作为开天辟地的象征由天庭保管。没想到竟会被用在这种地方。
曜华的脸色沈了沈,将炎君放下:“走!”便驾空而去,上生星君紧随其後。便剩下了炎君、长琴、驺吾、四灵、蒹葭与那报信的少年。
长琴与炎君两人对望着,他心中不住抽痛,朝她走了几步,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回去罢?”
炎君缓缓摇头,连连後退,痛心疾首道:“你这次,真的犯了大错。”
她的话刺激了他,满心的苦楚就这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我不过想同你在一起,有什麽错!?”
四灵识趣地退了开去。
她身子摇晃了一下:“他对你有大恩,你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他不敬。”
“大恩?”长琴冷笑,“你道我不知他将尚在襁褓中的我弃在魔界?若不是你,我早就身毁神灭了!除了他救过你,我想不出他何时有恩於我。”
长琴还在娘胎里时,沧落在魔界被魔物重伤,魔气入侵,连带得长琴也受了牵连。炎君从祝融手里接下他,带回玉清府後,曜华一眼就瞧出他魔毒深种,让她把他扔了。炎君当然不肯,将长琴贴身不离地带着。
有次她猎杀食人妖物,被那妖物咬了两口。最後那妖物被她用天火烧成灰烬,回来後她高烧不止,病得神志不清。她人稍清楚些便惊觉长琴不在身边,将玉清府翻了个底朝天,也不曾找到。当时的上生星君是个心肠奇软的老好人,偷偷告诉她,曜华嫌长琴污了玉清府的地,便将他丢了。
她咬牙拖着病躯叫了一帮子同僚,上天入地地找,揪了不知多少土地神出来问,终问出来长琴被丢在魔界。待炎君寻去时,长琴正被一群魔物围着。他倒是不哭不闹,一巴掌拍在嗅他的魔物脸上。那魔物张了血盆大口就要咬,她又惊又怕,一出手就引了地狱业火,将一群魔物烧个干净,抱住长琴再不肯放。
此後炎君便带着长琴在咸yīn山上住了。那里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山,既无飞禽,亦无走兽,花草树木也一根没有,甚至连喝的水都要从别处挑来。生活条件是恶劣了一点,不过这山的土却是个好东西,有吸附妖魔之毒的功效。
炎君日日将长琴埋在土中六个时辰,自己也躺进去,不时渡点灵力给他。如此足足五百年,终是将他身上的魔毒都清干净了。後来他们又搬去榣山,再没回过玉清府。
当时长琴尚不知事,不应当知道有过这麽一段。炎君却无暇追问,侧身回头道:“你以後便知。”又对驺吾道,“带我去追曜华。”能把雷祖大帝逼到以身祭器的份上,盘古斧的威力可见一斑。就算是曜华出手,她也没有办法安心呆在这里。
驺吾见她心意已决,便伏地化了兽身。
炎君才跨上驺吾,长琴就一把拉住她:“不准去!”
“他养我教我,我不能不去。”她怕他强行阻拦,又加了一句,“若我今日处在曜华这般境地,想必你也是一样。”
长琴怔愣片刻,於炎君而言依然足够。她拍拍驺吾,驺吾便风驰电掣地跃出去。驺吾去势太急,长琴抓得也紧,生生将她袖子扯了半片下来。
“炎君!”他急喝道,只剩了回声在空中回荡,哪还有她半点影子。他扔了袖子,捏个诀追上去。
作家的话:
炎君横插一脚,於是没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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