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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君没想到这般风轻云淡,想要做和尚的少年竟会如此。况且被轻薄的明明是她,叫得羞愤欲绝的人怎麽反倒变成了他?平时随处可见的仆役现在却是一个都不见,搞什麽?她心下有些慌乱,手心直冒汗,也不敢用蛮力推他,只得把头向後仰:“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阿傩整个人缠在她身上,她的重心又向後,一时难以支撑,“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疼得她两眼直发黑。等眼前的景象又清楚起来时,只见阿傩涨红了俊秀的脸,小心翼翼道:“我喜欢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头痛得想揉额角,只是她稍有动作,他便又箍紧她一分,她不敢再动:“你中邪了?”他并不是这般轻狂的人,自动送上门的美丽女子不知多少,也不曾见他动了什麽心思,分明是个意志坚定的少年。
阿傩见她不信,又不善讲什麽情意绵绵的话,急得直把丰润的红唇往她嘴上凑。炎君无处可躲,由着他一顿乱啃,等他啃满意了才长叹一声:“只怕大和尚跟曜华要打死我去。”算是应下了阿傩,捉驺吾的事也暂且搁置。
阿傩老爹倒是乐见其成,也不管炎君来历不明,催着阿傩早日成婚。
阿傩每每想跟她提,可是还没开口,脸就红得发紫。炎君也不急,就任阿傩这麽欲言又止着。
其实说到底,这事还是炎君不对。她一日在河滩上跟阿傩晒太阳,好像看见驺吾在天上掠过,只来得及跟阿傩说一声“等我回来吃晚饭”就兴冲冲地追了上去。这一去就是好几天,等她骑着驺吾回去找阿傩,却只见到了白发苍苍的阿傩老爹挥着手杖要打她。
炎君心里“咯!”一下,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到最後老爹还是告诉她阿傩去了城外的寺里。她匆匆赶去,却被小沙弥拦在门口,说什麽“女子不得入内”之类。她不耐烦地挥开小沙弥就要硬闯,却听到清润的声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女施主又何必执迷不悟。”
她抬头,看到当初的少年已是青年模样,他站在台阶上,比以前还要清瘦一些,露出的手上似乎都是骨头,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双目虽有神却淡漠。
心头一阵刺痛,她说:“我等你。”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佛陀入灭,阿傩证得罗汉果。
略一回想,炎君不胜唏嘘,拍着相思的肩,语重心长道:“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要喜欢和尚。”
过了几天,炎君牵着白泽沿山里小道散步时跟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和尚迎面撞上了。她冲他礼貌笑笑,侧着身子让到路的一边,却听到他温润的声音:“炎君。”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阿傩。
他的样子跟她记忆中偏差得很大。文殊有句话是形容阿傩的样子的,在三界中很是流行,炎君自然也是听过的:“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佛法如大海,流入阿傩心。”她并不很懂这话後半句讲的什麽,只晓得前半句是夸阿傩长得俊。
细细算来,自他证得罗汉果之後,两人就再没见过了。
炎君摸不准怎麽称呼他才不算失了礼数,抓了抓头发,试探地叫了声:“尊者?”
阿傩就弯了眼角:“唤我阿傩就好。”他一笑,似乎这周围的草木都要开出花来。
她故意问道:“你来找瑶琼?”
“我来看看你。”
炎君怔了一怔,对上他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双眸,脸上热辣辣的。他当和尚当了这麽久,什麽事看不透,她耍这种心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谢谢你。”除此之外,她不知要说什麽。
“西王母说昆仑里随我挑一个地方,一炷香之内遇上了,便让我见你。”阿傩自顾自地说起来,“幸好你来了。”
“你真是会挑地方。”炎君不由得感慨道,昆仑这麽大的地界,一炷香之内遇上,瑶琼要是想刁难人,出的主意总是千奇百怪。可是这样居然也能遇上,真是孽缘啊!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炎君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缘分你妹啊!
还没等炎君长吁短叹完,就听到阿傩说:“炎君,你瘦了。”
她一下没了声音,搞不清楚如今他一个西天尊者,站在这里对她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有什麽意思。心头突然气血翻涌,炎君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半垂着眼睛,一手搭在白泽的背上:“嗯。没旁的事,我先回去了。”
“炎君。”他依然是清清淡淡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串念珠缠到她手腕上,“你如今比不得以往,心绪莫要过多起伏,修身养性平静度日才是上策。这念珠虽不是好材料,只是我平日都用着,凝神静气的──”
“噗──”炎君呕出一大口鲜血,搭在白泽身上的手没来得及抓住它的长毛,身子就软软地滑下去。她并没有倒在地上,有力的双臂扶住她,淡淡的莲香并没有安抚到她什麽,反倒让她愈加难受,又呕出一口血来。
“……”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削瘦的手指开开合合,终究垂下去。
☆、第5章曜华(1)【小修】
“本尊见不得和尚,”华贵的声线盛气凌人,衣料“窸窸窣窣”地摩擦过後,她落入算不上熟悉的怀抱,“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南极长生大帝,又名玉清真王,元始天王第九子,名棍洞,字曜华,任高上神雷玉清王,职太阳九炁玉贤君、玉清保仙王,居高上神霄玉清府。
“玉清真王。”阿傩双手合十,作了一揖。
炎君死撑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曜……”
“你给我闭嘴!”曜华紧了紧手臂,抱着她掉头就走,“还有你,别跟过来!”
阿傩站在原处,微微地笑。
回到炎君住的园子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相思见炎君脸色很不好地被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华贵男子抱着回来,心下虽然慌乱,该做的事一件没落下,一边引着男子往炎君房间去,一边着仙娥去叫西王母。
“不必。”曜华把炎君放在床上,白玉般的长指搭在她手腕上,傲慢得不能再傲慢的语气,“本尊不待见那丫头。”
相思还未见过有谁把西王母叫做“丫头”的,一时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搭在她腕间的手指发出淡淡的光亮,她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
“修为是半点都没了,说得难听一些,走出去随便一个小精小怪就能把你吃了去。至於这吐血麽──”曜华勾了唇角:“不见和尚就不碍事。现在不是好多了麽?”
自打曜华知道她跟阿傩有过那麽一段,就对西边的和尚很不待见。他又是个记仇的,过了这麽多年,还是老样子。
炎君力气恢复了些,靠在床头,见相思呆呆的样子,待嘴里腥甜退了些许才开口:“他是玉清府那位,你去知会瑶琼一声就好。”
就现在来说,相思很少遇上能比西王母辈分还高的神仙,连太子长琴都很少出来走动了,南极长生大帝这种级别的基本上就是属於传说中的传说。如今,相思接二连三地遇上大人物,当然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炎君的指令一下来,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曜华皱了眉,去倒了杯水,送到她口边:“这里的侍女怎麽毛毛躁躁的?”
炎君抬眼看他。从她记事以来,曜华的美貌就处在一个登峰造极状态。以前她还在三界胡混的时候,仙子们私下偷偷设过“仙界美男排行榜”,後来即使有了长琴那个祸水,曜华也始终没有出过前三。炎君自己觉得曜华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有点像凤眼又没那麽细长,眼眸黑得仿若极上等的墨,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