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若你们先吃，我看这小鹿吃撑了，我牵它在这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夜笑笑，“也好。”
待他走后，我将那魇兽的肚皮左捏右捏，“你能吃梦，可能吐梦？吐个梦与我看看。”它左右闪躲，我却缠着它不放，将它的肚皮揉来揉去。
想是这魇兽果然吃撑了，最后真真吐了个夜明珠大小的东西出来，我喜滋滋要伸手去捏那珠子，那珠子却突然消失化
土中。
刹那间，地上浮起一层薄光影像，我蹲在一旁饶有兴味观赏。影像中景致却有几分熟悉，我回忆了一下，似是昨
忘川渡
的下船处。就见虚无忘川边，一个毓秀挺拔的男子正揽了个
子站着，光影慢慢转换，待扫至那男子面上，我仔细瞧了瞧，竟是凤凰那厮。
那子趴在凤凰胸，看不甚清，只瞧得她慢慢将
抬了起来，凤凰慢慢将低了下去，两
脉脉一望，唔，亲了下去。
如此说来，这太半是狐狸仙说过的“春梦”了。
这魇兽昨睡在我和凤凰的厢房，我甚少做梦，想来这春梦便是凤凰的了。
我兴致甚好地看着这光影里凤凰与那子亲啊亲，亲啊亲，亲到后来那子娇娇一喘，凤凰可算将她放了开，却仍缠绵地搂了她的腰，那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倚靠在他胸，将绯红的脸转了过来。
甚是面熟。
我借着院子里一洼小水潭子照了照脸，比对一番。
最后得出了个结论，光影里的子确然长得与我分毫不差。
第十四章
“哼！”顶散发出一个妖媚难缠的声音，我蹲在水洼边抬，但见一个薄裳子挑了把剑指着梦影中两，咬牙切齿道：“说！这是谁？”
看她这般不共戴天红了眼的模样，我下意识地捂了捂脸，继而想起凤凰在我脸上施过幻术，非本是瞧不出真实面孔的，便放下手坦然应道：“不晓得嗳。”
那子狐疑将我细细打量一番，大体觉着我长得天地和平，便转而怒视地上光影，挥剑照着那梦中子的脑袋咵嚓一劈。
阿弥陀佛，我摸了摸后颈，眼看着地上的梦境被这一剑下去烟消云散，忽觉这子不甚厚道，扰了我看春梦的兴致。
“你是夜的随从吧？说！火可是在此？”杏眼圆睁，气势汹汹。
看这般架势……我揣摩了一下，应是凤凰的仇家，便殷勤答道：“正是。”还顺手与她指了条明道，“左拐，左拐，再左拐，直走往右进门，就在那厅堂里。”
那子不负我望，提了剑便奔向左。
我拍了拍手直接往右，走进厅堂。但见凤凰和小鱼仙倌二面对面坐在一张四方桃花桌前，各执了杯清茶细品，桌上小菜半点未动。
看戏最是讲究好的位次，此番这出戏凤凰唱的主，自然是坐在他对面看来得畅快些，是以，我毫不犹豫择了小鱼仙倌身旁的位子。
甫一坐下，凤凰便抬眼清清冷冷将我一看，命令道：“你过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帘子吧嗒一声响，开戏了。我便无视了凤凰，端了杯茶默默坐好，那薄裳子被我诓了一圈可算找了进来，凤凰大敌临尚不自知，只管拧了眉瞪着我。
就见那子提了剑直奔过来，望着我们先是一愣，继而剑花一挽盈盈拜下，“鎏英见过火二殿、夜大殿。”
呃～原来不是报仇来的……我不免大为扫兴。
小鱼仙倌对她点了点，但笑不语，凤凰那厮总算将冰仞一样的眼光从我脸上移了开，瞥了眼来。那子的脸色顺着凤凰的眼光所过处噌噌噌一顺儿红。
凤凰浅浅一笑，“原来是卞城公主，许久不见，尚且安好？”
我随了凤凰一百年，算是通晓得他的一个脾
，举凡当面见着子，他必然将那一副谦和文雅的表面功夫做到足，再配上那张脸，天界的仙姑仙娥便一个个心甘
愿地扑通通栽了下去。
此番这公主看来也是个逃不过的，眼见着她的眼随着凤凰的风流一笑狠狠
漾了一把，整个便瘫软了几分，挨着凤凰身旁的空位小鸟依地坐了下来，全然不见院里挥剑的气势，“鎏英不好得很，二殿下到魔界来也不叫小鬼们通报一下，与大殿下住在这简陋的客栈里，倒叫以为我们父招待不周全。”
“事出有因，此番至魔界并非为了游赏，乃是为了桩公案，故而不好到府上叨扰。”凤凰不着痕迹往一边避了避。
“二殿下莫不是有了心仪之，我等魔之流便再不了二殿下之眼？”那公主红了红眼，几分泫然欲泣，“适才鎏英在院中见那魇兽吞吐梦境，梦中子与二殿下举止亲昵，莫不就是二殿下心尖上的？”
咳，咳，咳，我一茶水呛在喉中，咳个不止，小鱼仙倌伸手帮我拍背顺气。
“梦中子？”凤凰面色一沉，“大殿的魇兽如今窃梦造诣越发高强，连上的梦都能盗得，就不怕逆了天条，贬谪
回？”
“上就寝素有结界，我这魇兽便有通天本领也不得结界，火莫非不知晓？”小鱼仙倌气定闲地一下一下轻抚我的背。
我暗道糟糕，怕是昨夜我将那魇兽带回房中，误闯凤凰结界，它才误食了凤凰的春梦。看凤凰那铅云样的面色，我抖了抖，咳嗽就更止不住了。
凤凰长眉微微一挑，细长着眼看了看小鱼仙倌放在我背上给我顺气的手，对我命道：“你且过来，夜大殿婚约在身，若被你这小仙婢带累坏了名声，叫我栖梧宫如何担当得起。”
见他眼色不善气势压，我便垂了，强压下咳嗽站至他身后，方才让他面色稍稍和缓。
那公主许也被他的气势给骇住了，再没敢往下追问那春梦，我便也无从得知凤凰心尖上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久闻天帝为夜大殿订立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天地六界之中哪家姑娘有此殊荣？”片刻沉默后，鎏英公主转了个话。
小鱼仙倌闻言，眼睫半垂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唇角勾了勾，幽幽道：“水之长。”
“水长……水与风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那鎏英公主话音一落便后悔了，尴尬地僵在那里。
显然这个话转得十分之不圆润，换言之，小鱼仙倌的正宫天妃现下还没生出来，这般一提，自然叫他惆怅得很。
我心中一叹，送子观音娘娘此番忒是不给天家脸面了些。
小鱼仙倌却无甚所谓地打了个呵欠道：“这青天白，正是好眠时，你们且聊着，我去睡上一觉。”说话间移形换步便没了踪迹，想是回屋去了。我方才忆起小鱼仙倌既是夜，自然是夜里当值，白里才补眠，难怪之前老胡说他只有夜里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