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河东省。
小海豚美术培训班。
年轻的老师苏楠刚刚从天南美院毕业,回到家乡办了一个美术培训班——近一个世纪以来,油画已经超越钢琴,成为华国父母最心仪的课外兴趣。在教育改革的背景下,语数外等课程培训
薄西山,而美术这一类兴趣
好培训,则前途颇广。
“苏老师,唐城先生真的是您的祖师啊?”
“是啊,我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就是唐城先生了,你算一算,得是第几代了?”苏楠看着萌萌哒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回答这个已经被问过多次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是第四代。”
一个小男孩举手抢答。
“不对,是第五代。”
“明明是第四代。”
萌萌哒小姑娘一脸严肃:“林海文先生才是一代祖师呢,唐城先生是第二代。”
“……林海文先生不能算的。”
“为什么?”
“他,他是老祖宗。”
苏楠乐出声儿了,但很快也生出一点伤感来:“是啊,是老祖宗了。”
苏楠想起自己念书的时候,她的老师曾经说过:“我觉得老祖宗是很孤独的,你们看啊,先是他的老师6松华先生、常硕先生接连去世,然后他的父母也仙去了。再是他的朋友、弟子,像是我的师祖唐城先生啊,也都一个一个凋零,最后甚至像我的老师这一代的,他的徒孙们都开始离世了,七八年前,他的儿林卉
士也离他而去,前两年,林琸,林瑾也接连谢世,举目无亲
,遍顾不相识,确实是很悲凉的一件事啊。”
“好了,今天我们要学习画静物了啊,林先生当年也是先画这个的哦,传说在他的名作《丸子少
》之前,还有两三副静物作品的。”
苏楠拍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凝聚过啦,开始上课了。
……
黑龙潭画室,今天难得大门打开。
王鹏的小弟子,央美教授宋澜,亲自推着一个椅从大门进
,经过那一架“恶
谷”的玻璃钢的时候,
椅上
瘦的老
艰难地扭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这三个字,笑了笑。
“卢士,您还好么?”
卢雨微微点。
“师祖已经在等您了。”
“好。”
林海文油画之路的起点,并不是央美,而是京城的雨点画室——《丸子少
》就出于那里。而他跟孙唯、卢锐夫
长达大半个世纪的
,也广为
知。他们俩的独生
儿卢雨,更是林海文看着长大的。
当年的大萝莉卢雨,如今也是逾百岁的瑞了。
在林海文的儿,还有侄子梁昊过世之后,这位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
士,却已然是他当世仅存的最亲近之
——胜过了孙辈,也胜过了那些徒孙。
“哥哥。”
“你来了?”
“几年不见,你看着一点也没变。”卢雨看着林海文,感叹道。她虽然也居于京城,但百岁老,轻易是动也不能动的。上次她跟林海文见面,已经是三年多前了,当时林海文跟楚薇薇的
儿林瑾,也是他最后一个离世的孩子撒手西去,卢雨特地拖着老弱之躯来安慰他。
而这一次,是林海文特地请她来的。
“呵呵,老成
,再变就成骷髅了。”林海文摆摆手,又看看她:“你是老了不少,看着就剩下一把把了。”
“我也快了。”卢雨一点也不避讳,在林海文面前,在她自己面前,到了这个年纪,度过这么一生,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呢?死亡,不过一个水到渠成罢了:“唉,等我也走了,你就得自己注意了,火气别太大了,我听东东说,你最近又开始骂鬼子了。还有什么可骂的呢?该拿回来的都拿回来了,该反省的他们也反省了,现在咱们国家这么强大,鬼子还能有什么蹦跶的呢?”
林海文笑了:“不骂了,以后都不骂了,我骂够了。”
“真够了?”
“够了。”
卢雨凝视着林海文,要说她长大后没有对这位动过心,那也是假的,不过她足够理,不论是祁卉、楚薇薇,都已经是
中的顶级出色
物了,但在林海文那里,还不是一生抱憾?至于她,一介凡
,还是算了吧。
听到林海文说够了,卢雨心中有一些明悟。
“哥哥,你这是——”
“呵呵,这回就是让你来,我们再见一面,兴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林海文示意宋澜取东西:“这几年我常常回想当初,当初在雨点画室的时候,我跟王鹏、谢俊他们画画,你在边上看电视剧,孙老师就在我们中间走来走去——好像就是发生在昨天,可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儿了。我画了幅画,今天你带回去,也是咱们认识一百年的纪念。”
“……好。”
国家艺术中心退休顾问卢雨士,看望林海文先生的新闻,也很快见报——多亏林海文这些年骂
不缀,哪怕
居简出,也没有
忘了他。黑龙潭里有真龙,恶
谷里藏仙,这都成了画家们的经典素材了。
这也已经不是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次发类似新闻。
常硕的孙子,6松华外孙石啸的儿子,梁昊的儿,当然还有他自己孙辈以及徒孙们,接连拜访黑龙潭。
大家都屏住呼吸,似乎在等待什么。
……
“等着我死吧?”林海文跟宋澜撇撇嘴:“肯定是的。”
宋澜有点尴尬,自从弟子们凋零殆尽后,他就是林海文的助手了,对这位老祖宗的脾,他也算了解的。外面
都说林海文
格孤拐,喜怒无常,易燥易怒。但宋澜知道,这位对身边
还是很好的,而且数十年一以贯之,并不存在年老之后,
格大变这种事
。
“不过我是快死了。”
“……您别这么说。”
“唉,我也活腻了,谁能想到呢,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死的。”林海文心里想,谁能想到呢,恶谷的一百亿恶
值这么难搞。
但,够了。
在第无数次骂了鬼子之后,终于够了。
林海文把宋澜打发了出去,一个走进画室——这么多年来,有一幅画始终被放在他画室的中央。
这是他56岁时画出来的一幅画。
源古典主义第五层境界,唯一的一幅作品,那之前,他画不出来,那之后,他也再没有画第二幅。
那是一道门。
一道华国传统的大宅门,朱漆,铜环,门里是黑,门外是光。
林海文伸手,轻轻地穿过那中间的黑色,半只手没其中——他笑了笑,这种画,怎么敢拿出去?谁能想象得到,源古典主义的第五层,绘画艺术的尽
,居然是真正的之领域——创世。
门那是什么,林海文不知道,但他明白,等到他成为恶
谷的称号恶
时,就会有答案。
所以自56岁至今,大半个世纪,他的最主要工作就是逮谁骂谁,能骂一国不骂一省,能骂一个职业不骂一个个体。正着骂反着骂,变着花样骂——这世界上还有没被林海文骂过的么?
很少见了。
那些对别来说,天条一般的禁忌,林海文从来无所顾忌,什么肤色、信仰、
别等等,想骂就骂,骂了还要骂。
全世界竟然也忍了。
所以让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