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香消玉殒
她把话说到这里，眸中现出些许采，朝着柳少阳脸上瞧来，幽声续道：“小青自打违心做了那季知府的义
，本想着此生再也不能相伴公子左右了。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谁能想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那季宁轩让我嫁的
竟然正是公子……那时我明知道朝廷要对你们这些周吴旧部不利，但一想到能与公子得做夫妻，竟还是将此事瞒了下来……哎，家常说‘最毒
心’我总觉荒谬得紧，可这话用在小青身上只怕半点不错。公子，你一定很恼我恨我吧……”
柳少阳顷刻间知晓了当年种种隐秘，一时只觉
脑混沌心中空落落的。恍惚间双手不由一松，叶小青当即从自己怀中滑落，闷哼一声跌卧在地。
他打个激灵回过来，赶忙俯身去瞧叶小青如何。但见佳双目垂阖脑后有鲜血流出，竟已痛得晕了过去。
这一来直惊得柳少阳背脊冷汗涔涔，赶忙一手往叶小青中心里度道真气，一手按住叶小青颅脑伤处将血止住。过得半晌方见佳轻咳两声幽幽转醒，柳少阳心如刀绞含泪道：“小青，我把你害成了这般模样，真是该死……以前的那些事
都浑不打紧，我先带你找到解药救了
命再说！”
叶小青吃力地摇了摇，郑重道：“公子一定要听小青说完！这件事煎熬我内心好几年啦，若不告诉你小青九泉之下也是不安……”
“当年你和众兄弟们往淮东出海避祸，遇上的追兵料想也是小青引来的……那时候咱们在洪泽湖里匿了十余
，追捕的官兵早都散了。可锦衣卫的在我身上烙了特制的香料，这味道常闻来与胭脂水
无异，但若以良品韩卢查探，寻着踪迹便不难啦……幸亏咱们后来出海到了北山国，这才能躲过那班朝廷鹰犬的追剿。可五行门上下的千百条命，算起来都是我害的了……”
柳少阳听她说起这些，当年无数兄弟倒在血泊中的形，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但转而脑海里又忆及叶小青对自己的种种意，不禁心中百感
集，出言安慰道：“这都是无心之过做不得数的，那些血债要算也要算在那班鹰犬身上！”
叶小青面露愧色，轻声叹道：“这些都是小青的罪孽，又怎么能说做不得数……自打宋克敖那恶贼死在了海上，我原本以为锦衣卫的已将我忘了，心中别提有多欢喜。直到前些子大军要南征李景隆，有将密信递到了府里让我随军南下，择机暗害你与燕王，否则便要取我娘亲命。我这才知道祸有来时，终归还是躲不过去……”
“一为之甚岂可再乎，小青这些年内心愧疚，又怎么能再做对不起公子的事，锦衣卫几番传来的密令我都没做理会。公子的恩小青此生无以为报，这回虽然跟大军南来，也只是想多能再多瞧瞧公子……昨那找到了我，说是给我所中之毒的解药，其实小青也知晓这些恼我不听号令要除我灭
，猜到那根本就是毒药了……”
柳少阳这些年里从未想过叶小青看似柔弱，却实则有如此心思城府，不由暗想：“这些子小青若是稍有歹心，莫说是我这条命，便是燕王的命只怕也要代了。她之所以什么都没做，实则是
我极
的了！”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脱道：“小青，你可真傻！这些年你跟着我颠沛江湖，没过过几天安稳子，又何必要如此自苦！”
叶小青此时智已然恍惚，于柳少阳的这几句话仿佛没有听到，兀自讷声道：“哎，也不知我娘亲眼下在哪里，只怕仍关在镇抚司的诏狱里，也可能已然离世了……小青落得如此下场自作自受，这也算是恶业得报……”
她说到这里又蓦而智倏清，勉强伸出手来抓住柳少阳的手，一字一句道：“公子是天底下少有的英雄豪杰，小青此生能与公子结为数载夫妻何其有幸，年前还有了孩子，早就死而无憾了……当年公子因为小青辜负了江姑娘，我鸠占鹊巢这许多年太也不该……公子你答允我，无论天涯海角也要尽早把江姑娘找到。替我给她赔个不是，你们结作夫妻好好过子……”
叶小青说完这些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中却歌喉转展，轻声唱道：“高院无，杨花扑帐春云暖。回文未就，停针不语，绣床倚遍。翠被笼香，绿鬟坠腻，伤春成怨。尽云山烟水，柔一缕，又暗逐、金鞍远。鸾佩相逢甚处，似当年、刘郎仙苑。凭肩后约，画眉新巧，从来未惯。枕落钗声，帘开燕语，风流云散。甚依稀难记，间天上，有缘重见……”
这曲水龙吟正是当年叶小青与柳少阳初见之时，在金陵秦淮河上的画舫里所唱的。柳少阳听来周身生颤唯感魂摇魄
，一时忘却置身何处竟而痴了。
待到一曲清唱堪堪歌罢，柳少阳只觉叶小青手腕一垂，惊凛之余往数处要
连输几道真气。但佳的身子血脉凝流，已然是香消玉殒的了。
柳少阳连呼数声“小青”而后怔然出，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回过来只觉心如死灰，缓缓抱起了叶小青的尸身走出
真观。
他茫然之际举目四望，但见晚来五峰山上月色清辉树影婆娑，耳闻山泉汩汩响彻不息，呆立半晌方才暗想：“小青这辈子最喜天籁之音，不如就与这翠岭青山，绿荫泉溪为伴吧！”当下返身回到真观里，从大殿之上搬下一具六尺龛。将里面像取出，用宝剑把龛身削成棺椁。
这真观本是左近百里的有名山门道所，只因近年北地兴起兵灾，观中道士南迁避祸这才废弃不久，是以石雕栏台皆为上等石料所砌。柳少阳瞅准一方石碑数尺宽窄，运力打当中拍断抄在手里。
随后在山腰寻了处溪流之畔的风水佳处，以剑带锄掘出一个丈的坑来。把怀里叶小青的遗容又凝视良久，这才忍痛将佳放
棺椁，置于坑中缓缓将上面黄土掩上。
而后伸掌朝那断碑面上一抹，上面原先字迹簌簌尽去。拧眉微一踌躇，手端聚起玄钢指力，在那碑上重新刻上“贤妻青妹之墓”立于坟茔之上，却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姓。乃是心恐这些年自己多有杀戮仇家遍树，此坟倘若正巧被对瞧见了，叶小青不免尸骨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