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他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在耳膜跟前说话,他说:“不见就不见啊,你至于么,还天天躲着我,不累么?”
她想想也是,自己幼稚得跟小孩似的,肯定又要被他笑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却听他说:“好歹也朋友一场,分道扬镳也出来吃个散伙饭吧。咱们是什么,饭友啊,要散也要吃着散啊。”
这理由真是旷古闻前所未有。
但她却没法拒绝,于是便在电话里答应了。
最后的散伙饭约在一家日本料理店。
叶绍谦说那里的三文鱼刺身正点,新鲜,刀口又薄。店的中文名字叫片代川,开在一条很隐秘的单行马路尽头。外面的中环正在修路,因此路口都被围了起来,烟尘滚滚的,店口又很低调的只挂了块小黑板似的招牌,门口垂着日式的藏青色幕布,不是熟客的话很难发现。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很宽广,很地道的日本旧式装修,一间间下沉式包厢,都是日式的推拉纸门,长方形的矮几,两头搁着樱花的坐垫,上头摆着日式的插花和一套茶道器具。店家照顾到客人的习宫还是在榻榻米做了挖空,不习惯跪着吃饭的,可以把脚放下去。
看到这,夏小北才舒了口气,不然跪着吃饭得多别扭啊。
叶绍谦每次带她出来吃饭,都是种变相折磨。什么天九翅,捞官燕,跟她堆满了泡面面包的胃实在格格不入,而她又最怕日本人那一套生吞活吃,尤其当看到餐牌上那心惊肉跳的数字,只觉得是作孽,还不如折现给她得了。
叶绍谦随便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刺身,夏小北怕吃生冷的,就点了几个烤肉。
贵还鼠得有道理的。一顿饭下来,穿和服的服务生一直跪在包厢角落,适时的添茶、布菜,要吃什么她都仿佛能猜到,一手提着宽大的和服袖子,一手执着筷子把菜夹进碟子里,夏小北就只用动动手送进嘴里。这种做爷的感觉还真不错,最关键是东西好吃,这点夏小北深有体会。
两人点了清酒,叶绍谦酒量颇为不错,一杯接着一杯,白皙的脸上起了微红。
她问:“你待会开车呢,还喝酒?”
他说:“不碍事,这才几杯。”
才几杯?都两瓶了。
他去车库里取车,夏小北建议他打车,他却执意要开车送她回家。
封闭的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清酒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带着清冽的芳香,又或许是她的香味,他分不清了。酒后驾车的感觉轻而且快,高架路上呼啸而过,一列列路灯飞快的倒退,留下光影的痕迹,两侧的大厦像要迎面倒来一样,嗖的就被抛在了身后。
他车开得极快,表盘上的数字已经跳到12o,13o,14o……并且还在颤动着上升,她莫明其妙有些害怕。车厢里的空气沉钝而窒闷,夏小北打开了车窗,风呼的一下子灌进来,吹起她披散的长发,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臂,像是有调皮的孩子,一下一下在撩拨他的心。 他忽然开口:“关上!”
“呃?”
他的侧脸,的可怕。夏小北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大声说:“我叫你关上。”
“哦……”夏小北老老实实把车窗关上,可是还没完,他猛的一甩方向盘,车子一个急刹车,夏小北身子向前蹿去,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夏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上方的车门把手,不安的向四处张望,这里压根不能停车,也还没到她的住处,他这是……
他把车直接刹在路爆从椅背上转过身来,车厢里立刻显得逼仄起来,他和她不过是几个公分的距离。
“小北,”他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叫她的名字,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每个都有一个昵称,可他从来没这么亲密的叫过她。
“有些话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对你说。”
夏小北心怀忐忑,有那么一刹那,她错觉的以为他就要吻下来了,他离得她那样近,他的眼睛就近在咫超那样黑那样深,倒映着她自己的眼睛,里头有盈盈的水雾,仿佛凝结。
她等了很久,他茫然的看着她,只是这样叫了她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那晚恐怕是她过得最煎熬的一段车程。后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的开车,只是不再风驰电掣。一到家她就飞快的跳下车,连“再见”都没有说。她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夜已经深了,只有车道两侧的路灯一盏盏,寂寞的亮着。树木掩映的住宅区里透出一点朦胧的灯光,他坐在车内,没有熄火,缓缓的摇下车窗,然后在夜晚寒凉的空气里点上一支烟。烟草的味道沁入肺腑,他闭了闭眼,半晌,吐出一缕淡淡的烟圈。
透过摇下的车窗,抬头看向那扇熟悉的窗户。薄薄的窗帘后亮起朦胧的灯光,他就一直这么仰头看着,指尖的烟灰越积越长,直到灯光熄灭,他才把手指伸出窗外掸了掸。
其实这部电影,他很久以前就看过。那时候也是为了追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姓名样貌他都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记得那句台词,和星星有关的。
指间的烟已经差不多燃尽了,而那句话是这样说的;
“小时候,看着满天的星星,当流星飞过的时候,却总是来不及许愿;长大了,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