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五、六天的辛苦劳作,被划出的实验林冬剪作业渐近尾声。
原本张牙舞爪任意疯长的树枝,在秦技术员的指点下,被修理得变了形。或是摘了树心,或是扭折了枝梢。按秦技术员传授的专业术语,就是“促进长树、造就骨架、平衡树势、安排枝组”。在修剪上,又是短剪甩放,又是疏剪回缩,等等。一开始的时候,弄得技术小组里的几个晕
转向。光是那一堆难记的词,就把脑袋塞得晕晕乎乎的。后来,秦技术员改变了教授办法。他亲自爬山上树,手把手地教,一个要领一个要领地演示,才算把这群山中笨娃儿们教明白了。只是苦了秦技术员。他在城里养尊处优地惯了,一下子跌进这强体力行当里,爬山越岭上树攀枝的,身体先就吃不消,生活又上不去。他原本方方正正的脸盘子,就
渐
瘪了下去。红润润的脸膛早失去了光泽,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弄得他如村
老农一般。
洋行京儿们明白了,村却是不明白得紧儿,他们一齐惊呼道,这哪是护理杏林呀,分明就是祸害林子嘛。杏树好容易长得这样大了,竟连砍带折的。甭讲开春挂果了,能不能活下去都够戗呢。于是,村
就去找木琴告状,说秦技术员拿咱的林子当柴砍呢,大队到底管不管。要是不管,俺们可就告到公社去呀。
木琴就替秦技术员解释,说家是大城市里来的高科研
员,帮咱搞的是科学管理,怎会拿树当柴砍呢。但是,木琴也搞不懂,这科学管理,就非得砍树剪枝呀。看到树下满地的枝
,也是心疼的很,但又不好说出
来。毕竟秦技术员是自己去央求请来的。既然相信
家,就得让
家放开手脚
去。用了
家,又不相信
家,这不是木琴的做派。木琴便与村
一样,整
忐忑不安地盯看着秦技术员的举动。有话只得强装进自己肚子里,不敢说出来,还得强装笑颜嘘寒问暖。
酸杏对收拢杏林、集中管理、统一分红的做法始终持怀疑态度,这是显而易见的。
自打上次村民大会后,他的家里就经常聚着几个,细细盘算着这收林子的利与弊。来
中,有振书、四季、茂青、茂山等
。有时,振富和茂林也瞅空儿跑了来,把木琴的心思和下一步的筹划讲给酸杏听,征求酸杏的意见。尽管酸杏已经下台,但是,他的余威仍在,二十几年拼打修炼起来的威望依然结结实实地蹲坐在村
心中。特别是多年来跟随他东奔西跑的振富茂林们,一直把他当作了当家持事的主心骨,一霎儿也离不开。一旦几天听不到他的话语,心里老是觉得没有底儿,做啥事也没有了谱子。
起先,酸杏总是对来说,我已经下了,不能再对集体的事指手画脚了。都听木琴的指派就是。集体的事都由她全权负责的,自己说多了反而影响她的工作。
振富就讲,虽是木琴当职当权,任事全由她说了算不假,可这林子却是集体的,是大家伙儿的财产。弄不好,事办砸了,损失的可是各家各户的呢。
茂林也说,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乎。指靠着一个外来帮咱管理,能真心待咱么。要是弄好了,他的报酬咋算。要是他拿走大
儿的话,咱也就跟着瞎忙活,光剩了喝汤的份儿哩。要是弄不好,
家拍拍走
。这剩下的烂摊摊儿,谁来收拾呀。
原本老实嘴拙的茂青也跟着着急。他道,我去查看哩。好端端的树,竟被硬生生地砍了树枝掏了树心。开春后,就算不死,也缓不过劲儿来呢,更甭指望着今年挂果吃杏咧。
这些众一词的话语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灌,灌多了,就弄得酸杏心下也发毛儿了。他想,虽说自己已经下台了,毕竟这是涉及到全村老少切身利益的大事,马虎不得呀。是得提醒提醒木琴,叫她防着点儿。这样做,无论对谁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