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利剑带着呼啸之势便劈头盖脸而下。然花不迟却是不躲,只用力将狐九瑟往一旁退开去,墨黑的眼中满是坦然地迎着剑光一动不动。
狐九瑟被推得一个踉跄,扶墙方才站稳,便瞧见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觉脑中一切思绪全部凝结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越来越近,几乎要触到花不迟的发丝。她惊惧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响。一颗心如被人狠狠地攥在手中,只需再用一点点的力便会将它捏爆。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又一条身形自水君夫人身后窜出,手中不知执了何种利器,一击便将水君夫人的攻势打破。水君夫人收回剑势连连后退数步,在白潋搀扶下方得站稳。而那袭身影悠悠然立于花不迟面前,淡紫长衫,风度翩翩。
“大清早的,这是出了何事?”无端情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抬起眉眼在众人间扫视一圈,却无一人回答他的问话。
狐九瑟呆怔怔立在墙旁,似是还未回过来。
四周一时安静了下来,竟连适才闹得最凶的水君夫人亦不出一声,皱着双眉,一双通红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无端。
无端颇有耐心地继续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这回答复他的不再是一片静默,却是“哇——”地一声哭泣响,如一道惊雷将突发的静谧劈成了两半。
“瑟瑟哭什么?”花不迟望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狐九瑟哭笑不得,伸手拭去她眼角大颗大颗往下蹿的泪珠,心中却是有些动容。
狐九瑟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怒道:“你这傻子!人家剑都要劈上你的脑袋了,你怎的就是不知道躲?!逞英雄是不是?!觉着好玩是不是?!”
似是觉得骂得不带劲,还双手握成了拳一下一下地捶着花不迟的胸膛。那副如夜叉般的尊荣,看得无端半个哈欠亦卡在了喉咙口。
花不迟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带,满面皆是恣意春风,“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嗯?莫哭了,是我不对,我该躲开才是。你瞧瞧你,哭得鼻尖都红了,当心让那些人看见了笑话。”
狐九瑟闻言慌忙伸手捂了脸埋入他胸中,抽泣着恶狠狠道:“都怪你!都怪你!”
花不迟却乐呵呵地搂了她的腰,顺从道:“怪我,都怪我。”
众人瞧见二人这阵仗皆有些莫名,一干八卦的仙娥端了副羞涩的面容,装模作样地伸手捂了双眼。然指间却偷偷留出一两道缝隙,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那不顾体统搂成一团的二人,直直瞧着移不开眼。
“白潋仙官莫怪,瑟瑟是过于担忧我,方才才会对仙官讲出那般无礼之言。”花不迟侧目望向白潋,嘴角挂着一丝再和煦可亲不过的笑意。
“小仙明白(看经典小说来——>.shunong/书农书库)。”白潋暗自垂下眼眸,色未变,只是面容愈发黯淡。
花不迟颔首又是一笑,侧目望向水君夫人,恳切道:“令郎绝非在下所害,还请夫人明鉴。且在下怀疑这凶手既能在府中来去自如,说不准是有内贼作怪。而水君与令郎被害之事皆是颇为蹊跷,还望水君夫人莫要妄下定论为好。”
阿绍秀眉一拧上前一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杀害我爹爹与她儿子的凶手极可能为同一人?”
“亦有此可能。”
话音才落,水君夫人却一口断言道:“绝无可能!”
一直立于一旁悠然自得的无端此刻却斜睨向水君夫人,懒懒问道:“哦?水君夫人怎知无这可能?”
水君夫人眸光微一闪烁,忽又冷冷道:“我虽不知杀害我丈夫之人是谁,然他杀害我儿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又怎能凭他简单几句便饶了他?!”
花不迟眼中已有不耐,此刻终于面色一沉,嘴角抿起,淡淡道:“多说无用,在下相信清者自清,在查出真正凶手之前在下绝不会离开。”
水君夫人缓缓收起凌厉的势头,与白潋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眼,这才道:“既然如此,还请诸位在府中多留几日。”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回眸间一丝疑惑的目光在花不迟身上打了个转,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花不迟倒也不迟疑,携了狐九瑟亦是转身就走。
无端登时跨了张脸急急跟与二人身后,抱怨道:“嗳——嗳——你二人等等我,走得这么快作甚?”
随即便瞧见花不迟反手弹出一个又一个小法术,当下左躲右闪地忙着避开。也不着恼,嘻嘻哈哈地玩得快活。只是当他玩过了瘾之后,却发花不迟与狐九瑟二人早已没了影子。这才敛起面容上的嬉笑之色,目光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颇有些高深莫测。
如此,花不迟与狐九瑟二人便又在水君府中多留了几日。虽是每日好吃好住地招待着,但狐九瑟却是觉着有些闷乏。再者水君夫人虽着手调查凶手之事,却是毫无一丝头绪,倒令得她闷乏之下有些跃跃欲试。不过碍着花不迟曾严重警告与她不可轻举妄动,这才强压下了心念,安分地待着。
又是深夜,月朗星稀,灯火已暗。
狐九瑟因着早上睡得多了,夜里便难以入睡,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发呆时,却闻得一阵敲门轻响。
“阿绍?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狐九瑟打开房门,疑惑地望着站在门口当心翼翼东张西望的女子。
阿绍慌忙一把将她推入房中,又将房门细心关好,这才压低了声音秘兮兮道:“瑟瑟,我怀疑那贱人红杏出墙,在院中私藏了别的男人!”
狐九瑟被她唬了一跳,不敢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阿绍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有丫鬟亲眼瞧见了,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哼,说不定那杂种也并非是我爹爹的血脉!”忽又扯了她的手低声哀求,“瑟瑟,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可愿意与我一道去她院中打探打探?”
“这……”狐九瑟脑中忆起花不迟三番四次道与她的忠告,颇有些迟疑。
阿绍见她犹豫不决,继续怂恿道:“瑟瑟,难道你不想替不迟正名么?难道你就眼睁睁瞧着他们这般冤枉不迟?”
狐九瑟面容变了变,思忖再三终于点头应了。
二人商讨一番之后,便摸黑前往水君夫人住处。入得院门,二人又互相使个眼色,便一左一右分开行动。待狐九瑟隐去身形摸索一番之后,忽闻得一阵细碎的争执声自一间灯火幽暗的房内传出,便偷偷挪了过去。
“当初你吸食水君精元,加害水君之时我已告诫过你,为何你如今又要嫁祸不迟上仙?!”这男声清冽如水,便是白潋的声音。
狐九瑟隐在黑暗之中,当心抬起眼朝窗棂间望去,只见白潋与水君夫人立于房中央,面面对视,白潋眸中怒气弥漫,水君夫人则是赤红双目紧盯着他。
“我嫁祸他?!那日你也瞧见了,杀害我儿的正是那花不迟!”
白潋微微蹙眉,忽又旋开,道:“我又怎知这可是你与你夫婿的苦肉计?当初你明明应允我不伤水君性命,然你最后却仍是违背了承诺,不是么?”
水君夫人凄然一笑,道:“是……我委身水君不过是想救我夫婿性命,而能救他性命的不过只有水君精元这一法子,我无奈之下只有……况且孩儿是我与夫婿所生,我怎会害他?”
狐九瑟心中满是震惊,暗道原来这水君夫人的确不是真心对待水君,就连那孩子亦不是水君骨肉,真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