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喝醉了,最后还是左浅开车去把他接回家的。
“嗯。”
顾南城侧眸看了一眼傅景年,表情有些僵滞。
傅景年以为顾南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公事,自己一个外人又不好开口问,所以拿了一杯冰水,跟顾南城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以后,又回了楼上。
顾南城垂着眼睑,看着傅景年离开厨房,他一张脸上,写满了落寞。
这个十九岁的小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他的女儿,从这个家里带走……
虽然现在小左和傅景年都才十九岁,可一眨眼的时间,两个孩子就会毕业,到了适婚年龄,然后……然后估计就该谈婚论嫁了……
唉,他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女儿,不知道还有多久,就得去别人家,管别人的爸爸叫爸爸了!
一想到几年之后会发生的事情,顾南城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他闷着头跟喝酒一样,喝了一口冰水,然后放下杯子,回到卧室里,拉过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想那么多,心烦,还不如睡一觉。
等他醒了,傅景年应该也走了,估计眼不见、心就不烦了。
*
第二天中午,傅景年在顾家吃了饭以后,跟顾家人告别了——
而一直到他走之前,某个闹脾气的老人还在被子里,不肯g。
送走了傅景年,左浅让顾祈阳和顾嫣然各自去忙,她则上楼回房间,安慰她的好老公去了——
人啊,一上了年纪就受不了离别。
顾南城一直将小左当成自己的宝贝,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而且没几年就会嫁过去,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这种落差,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好了,别闹脾气了,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你跟自己生什么气呢?”
左浅伸手拉开被子,低头看着一脸落寞的顾南城,她不由心疼的碰了碰他的脸,想给他一些安慰。
顾南城看了看她,不说话。
左浅轻笑一声,坐g头,温柔的让顾南城躺在她腿上,她抱着他,一遍一遍的哄他——
人越老,越像个孩子了。
安慰了半天,低头时,不小心看见了顾南城红红的眼眶,左浅一愣,随即自己也红了眼眶……
他哪儿是闹脾气,他是真的舍不得女儿。
一说这事儿,瞧,眼睛都红了……
“不难过,女儿即使嫁了人,也是咱们的女儿。再说了,你还有我哪,我们会手牵着手一起走到白头——快别难过了,去吃点东西,你昨晚喝醉了都吐了,今天也没吃东西,把自己身体弄垮了怎么办?小左会心疼你的——”
顾南城眯着眼睛,点点头,心里的难受,并没有少一丁点。
恐怕,三五天的时间,他是走不出这份落寞了,至少都得半个月时间,才能恢复以前的生活——
他不敢想,等到嫣儿也长大了,也嫁人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左浅两个人,这日子,该怎么过……
*
监狱。
傅景年在等候室静静的等着狱警带木卿歌出来——
当木卿歌出现在门口,他抬头望去时,那景象,真的震惊了他!
门口那个女人,分明有一米六七以上的个子,可是却消瘦得没有了人形,整个人估计都没有五十斤!
她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她的脸干枯得跟只剩一层蜡黄的皮一样,而她的脖颈,有明显的脓包和红肿……
尽管来这儿之前,他已经预先知道了艾滋病晚期的症状,可还是没能想象到,木卿歌的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她那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身体,在一件薄薄的衬衫下,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瘦骨嶙峋……
……
死死盯着门口的女人,傅景年久久无法回过——
直到狱警第三次叫他的名字,他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盯着木卿歌,他微微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开口叫一声“妈”——
倒是精不济的木卿歌,在看见屋子里那个俊逸非凡的少年时,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她的儿子……
她的木木……
一眨眼的时间,她的木木竟然都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好看,比他爸爸都好看……
母子俩四目相对,彼此望着对方——
傅景年是心痛木卿歌如今的惨境,木卿歌则惊喜于自己临死前还能见到这么优秀的儿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傅景年跟狱警办完了相关的证明以后,带着木卿歌离开监狱,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出了监狱的门,傅景年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烈日,他侧眸看向木卿歌,沉默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木卿歌头上——
“挡着点阳光,别晒到了你脖子上的脓包,到时候会很痛。”
他淡淡的对木卿歌说了一句,然后便带着她一起走到租来的出租车前面。
木卿歌感动的望着他,紧紧抓着他的外套挡着阳光,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傅景年打开车门,木卿歌上了车,然后傅景年便上车驱车离开。
“我们现在去哪儿?”
木卿歌望着傅景年,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知道傅景年一定不喜欢她,所以她尽可能的不说话,不让他觉得自己很烦。
傅景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她,“新加坡。”
“……新加坡?”
木卿歌怔楞的望着傅景年,迟疑一会儿才说,“我……我没有证件,不能买机票……我……”
“你不用担心,警察已经帮你买好了。”
傅景年打断木卿歌的话,淡淡的看着前方。
是那些人让他来接木卿歌回新加坡的,自然,那些人也会帮木卿歌买好机票,开出证明木卿歌身份的特别证明——
有警察的特殊证明,他可以带木卿歌进出机场,机场的工作人员,完全不会为难他们——
低头,傅景年拿出手机给小左发了一条短信。
[我接到她了,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