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言
容态霙蓦然间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原来刚才心
复杂，竟然就这般睡了过去。种种怪异景致，却也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容态霙无端的觉得如释重负，伸手摸摸自己脸颊，却发现真的有泪滴流下，而刚才那梦中的痛苦凄凉感觉，也仍然残留在她清醒过后的意识里。
因为今晚想得太多，所以才会做这样怪的梦，也特别真实些吗？
容态霙支起身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朗月色。满月皎皎，院子里好似下了一层银霜，连青
碧树，也分外幽丽。
容态霙想起梦中最后那一声喊叫，那样的真实，仿佛刚刚就在耳边。
记得最早最早的时候，有一个小
孩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小姐。”
容态霙记得那时第一次见到萍儿，她啃着手指
，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乖乖听从她父亲的吩咐，这样称呼自己，两个眼珠却充满好的打量着容态霙。
容态霙歪在娘亲的怀抱里，也同样好的看着那周身充满野
的小孩。两个孩的父亲在一边
谈，决定了一个孩
后的生活。
从那以后，萍儿就变成了容态霙的丫环，实际上却是容态霙最好的玩伴。两个
如同姐妹一样，快快活活的度过了子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可惜……
转眼间，萍儿过世已经有六年的时光了。在这六年里，雨英医馆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容态霙有了新的丫环莲叶，容夫过世了。当年萍儿
中的何豹和周老实，如今都是可以坐堂问诊的大夫了。他们也都娶了娶妻生子，何豹的子也比年少是沉稳了不少。
再过不久，也许自己就要远嫁帝都，在那里度过一生了。
容态霙想到这些，心中蓦然生起些生离死别的哀凉伤感，看着外面月色正好，索披了衣衫，推门而出，走到东阁去。
六年前，东阁还是容复华居住的地方，种了雪里胭脂的水池，也在容复华夫
的屋后。
自从那年萍儿落水受到不明的惊吓，后来甚至悬梁自尽后，便有不利的流言在雨英医馆传播。
当年萍儿的病本来就来得怪，开始有秘兮兮的说是以前溺水而亡的找做替身。后来，容态霙想起在水池边捡到的丽珍的耳环珠，便拿出来问过，话便开始转向。丽珍当年被父母卖到印京一户姓铁的家做童养媳，没料到最后得了重病，姓铁的一家刚开始还请了大夫瞧过，但后来丽珍的病越来越严重，铁家就不再愿意花钱为她治病了。不但如此，铁家在将重病的丽珍赶出门后，还咒骂自己倒霉，花钱买了个赔钱货。
大凡童养媳是自小便养育起，长到丽珍那个年纪，在铁家的时间也不短了。丽珍被铁家赶出门，铁家却自认为受了莫大的委屈，大概是觉得自己以前买丽珍和将她养大的钱都白白
费了。后来更加变本加厉，说丽珍天生八字就是恶命，以往在家克死了父亲，才被卖出来，铁家不明缘由，白白作了牺牲，还说自从铁家将丽珍买回来，就诸事不顺等等。
那段时间，铁家吵得很凶，什么地方都有在说这件事，容复华将丽珍收留在医馆后，还有好心提醒容复华这件事。容复华自然只是一笑便过了。
后来丽珍重病不治，没有来料理她的后事，也是容复华让周胜帮忙办的。
像丽珍这样的病患在雨英医馆是常有的，只不过，等到容态霙将丽珍的耳环珠拿出来后，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又开始传说了。
首先，丽珍没有亲朋友来管她，而她到雨英医馆后，已经病得非常重了。可以说从她来得那天起，就没有下过床，不可能去过别的地方。
其次，丽珍出铁家的时候，除了自己身上的一身单薄衣衫外，没有其他的东西，那对耳环珠，更加是旧到不行，而且是最便宜低劣的那一类，根本半文钱也值不到，不会有去拿的。丽珍下葬时，这对耳环珠也是一同陪葬的。
那么，这就怪了，为什么在丽珍死去之后，她的耳环珠竟然会出现在与她平常居住的西阁相对的东阁水池边呢？
更重要的是，容态霙捡到耳环珠的时候，萍儿落到水里，随后就发了疯，最后更死于非命。
更加让毛骨悚然的流言出现了。
们都说，丽珍天生命带邪祟，又是早年夭亡，更加上生前受了太多折磨，因此，鬼魂也就更加的狠戾。她多半是在雨英医馆留恋不去，想找活着的陪葬，萍儿就是无辜罔命的。
这话一出，印京之内几乎是色变，因为印京的多半都是到过雨英医馆诊病的。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耳环珠，还有萍儿的惨案，确确实实证明了本来是虚构的传言，让它有鼻子有眼的真实起来。
从那天起，雨英医馆门庭冷落了很多，容态霙伤心萍儿的事，也常常看到容复华紧紧锁着眉，惆怅难解的模样。
过后几个月，容夫也因为得了重病过世了。
这下子雨英医馆内的气氛更加的沉重
晦，每个似乎都无
打采，好不容易沉寂了一阵的流言这时又再度兴起。越传越广，内容也越来越夸张可怕，连雨英医馆的，也不再敢到东阁去，更加不敢靠近栽种了雪里胭脂的水池。
后来，容复华便将居所从东阁搬了出来，倒也不是害怕那魑魅魍魉的传言，而是心伤夫亡去。他一个居住，很是孤单冷寂，更加容易伤怀往事，便和弟子儿住到了南边，容态霙和一
弟子也赞成。
这样一来，东阁其实就空了。不过那个地方反正大家都害怕，也就索随它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