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江出海处,两岸港
的城镇,蓝图已经绘制完毕。”
“呈上来。”
“是。”
“退回去重绘,两个港,一个进、一个出,告诉绘制蓝图者,规模要再扩大五倍。另外,加强两港航运,开始构想,该如何建造跨江大桥。”
“沈星江出海处,宽阔难见彼岸,要建造跨江大桥,恐怕难以达成。”
“不须建在出海处。”
“请问大,那该建造在何处?”
“汉阳的山,与武昌蛇山,最是适宜修筑大桥。先将南北两岸,通往汉阳与武昌的官道拓宽十倍,等到大桥修筑完毕,就能靠这两处来通运。”
“是。”
旱灾、水灾、饥荒、疫病,眼前的难关。
蓄水、防洪、建港、造桥,将来的建设。
都由关靖指挥监督。
越州的刀剑、吴州的战甲、武曲的铁弓、库库诺尔的汗血宝马,军队所需的兵器与马匹。
毫州的药物、夹江的纸张、会昌的藤器、芜州的鱼米,百姓所吃穿使用的各种物资与粮食。
关靖对这些的了解、注意,比他自己吃进嘴里的食物、穿在身上的衣裳,更为的讲究且计较。
虽然,她早就知道,整个南国,其实都是他在治理的。但是,现在她更清楚,南国需要他,北国也不能没有他。
我做我该做的事,担我该担的。
所以,他才对景城了第一箭。
她逐渐看清了。
仙选择走的,是一条最难走的路。
为了救,他选择先杀
;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他选择让自己先变成恶鬼。为了救国,他选择先开战;为了拯救两国的将来,他选择在现在被
畏惧、被
厌恶。
在大厅的垂帘后,她惊愕的坐了几,听着、看着,他帘外的身影、声音,穿帘而来,一次次震撼她。她注意到了,他的笔永不停歇。
几之后,韩良又来找她,一样面无表
,淡然的开
问道:“你还想杀主公吗?”
她抬起了,双眸里困惑更
,坦白承认。“我不知道。”
“那么,你就在这里,再多听几。”韩良也不催促。“你想坐多久、听多少,都行,直到你下定决心后,再告诉我就好了。”
“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她第一次,开求韩良。“这件事
,必须请你帮我。”
“什么事?”
“我要看绢书。”她缓缓的说出。
韩良没变。
“你想看哪些?”
她轻轻回答。
“全部。”
第14章(2)
那些绢书的分量,超乎她想象的多。
长达三个多月的时间,她以继夜、废寝忘食的读着,等到看完所有绢书,她才惊觉窗外已经是荼蘼凋谢,满窗绿意盈盈的夏季了。
都说开到荼蘼花事了,但是,关于那一朵,曾被关靖珍宠娇养,被天下指证历历的传说,他因而血洗北国,甚至毁谤与之
囵,连带背负骂名的幽兰,沉香在看完绢书之后,才知道关于那
子的事,并未终了。
妥善收妥绢书后,她冲动的往书房跑去,奔跑得很快,没有意识到,自己收拾绢书的方式,已经跟韩良一样慎重珍视。
她跑到书房外,推开木门,笔直的来到关靖面前,再也忍不住,盘桓在心中的疑惑,开直接就问。
“当年,你并不是为了幽兰才开战?”
游走素绢上的笔,难得的稍微停顿,他抬起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只是微微的、微微勾起嘴角,黑瞳中闪过,罕见的眸光。
那是他极为欣赏某个、某件事、某句话、某个答案时,才会有的眼。
瞬间,沉香抽了一气,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
“你不是为了幽兰开战的。”她喃喃说着,从他的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出了,这件不论南国、北国,都信以为真、言之凿凿,实际上却是被误导,整桩事的真相。
她的判断没有错。
胸怀如此大志的男,就算再疼
、再不舍妹妹的死,也不会因此而
了大计,更别说是因此开战了。
就算,他因为妹妹的死,有多么痛苦,最初的癫狂可能是真,但是以他的谋远虑、机关算尽,之后的表现,就绝对是作戏,为的就是误导所有
,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坐在桌案前的他,若无其事的,微微侧着,手中的笔又写了起来。
“你……你……”她连声音都哑了。
“嗯?”
他连也不抬。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身子颤抖,在夏也觉得冷。
“报仇雪恨,只是借。”关靖耸了耸肩,平淡的回答,“幽兰的死,刚好给了我一个借
,可以进行我筹划多年的计划,让南国将士们同仇敌忾,正式向北国开战后,因此士气旺盛。”
他,为了战胜,不择手段。
沉香清楚的记得,当年,关靖穿的是白衣银甲。
都知道,他是在吊祭妹妹的死,南军还打着“报仇雪恨”的旗帜,所过之处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北国
只要看见那旗帜,就要惊恐奔逃……
这一切,竟都是为了鼓舞士气。
“你知不知道,那些是怎么咒骂你的吗?”她连唇瓣都在颤抖。
他微笑。
“我不在乎。”
“那幽兰呢?”她忿忿质问。“你知不知道,那些又是怎么咒骂幽兰的?”
笔,稍微停顿。
只是稍微。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在乎。”他的笑容,并不带笑意,闭目用手揉了揉眼,“她,也姓关,是关家的,就算被
诛笔伐、千夫所指,也是她命该如此。”
沉香动弹不得。
每每更了解这个男一步,她就愈是难以置信。
她是亲眼看到,关靖如何妥善的保留,幽兰的住处,在她擅闯时动怒。
她更是知道,他有多么珍重,幽兰的遗物,这十年来都将那件衣袍穿在身上,直到前几个月,才为了她而焚毁。
他,是真的疼着幽兰。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为了达成目的,连妹妹的名声也赔上。
这是什么样的男?城府如此之
,事事都在他的盘算之中,只怕就连韩良送来绢书,她会要求看完绢书,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但是,她是无辜的……”她听见自己,嚅嚅的语音。
他笑了,因她的话而笑。
“很多很多的,都是无辜的。”他书写着,有绦不紊。“幽兰,只是其中之一,她不过是刚好姓关。”
终于,他又抬起眼来,黑眸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徐徐的、慢慢的,像是要将每一个字,都烙进她内心那样,清晰的说道。
“先坏才有建设,建设之后才能强民,进而富国。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旁
会说什么、写什么,我都不在乎。”他平静的说着,从不对外
说的心,只对她坦露。
为什么要告诉她?
沉香不懂。
她宁可不知道,宁可,不要知晓这么多。那么一来,她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