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各路禁军的驻泊马军,努力凑出来万余骑精兵是可以做到的。
而这万余马军对于辽军来说便是巨大的牵制。
若要看住这万余马军,辽军在每个宋军可能出现的隘口外,至少也要部署三千骑军才可保证安全,少于这个数字便可能为宋军所乘。
但是这样的隘口,不下四五十个,辽军不可能将如此庞大的兵力用于这种任务上,事实上也不可能看得过来,也就是说总会有漏洞出现。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西夏占据横山,威胁整个陇右的情况。
也有点类似辽军威胁河北路的情况,因为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出现在何处,宋军被迫囤积重兵处处设防。
现在陕西的情况还好些,宋军蚕食横山,步步推进,横山之险已为宋夏共有。
但是河北路却依旧是堆满了重兵,防备辽军随时背盟南下。
若是真想开战,与其打雁门,还不如攻打河北,毕竟那里才是适合辽军铁骑纵横驰骋的平野战场。
而此时在这里,说不定就有数千马军随时突然从侧翼杀到。
随驾的万余精骑布阵,也是防备侧翼可能突然出现的敌情。
毕竟谁都不认为自家如此跑到南朝家门口耀武扬威,南朝会忍气吞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耶律罕特剌突然想到此时,是否有一只南朝精锐马军正在雁门关城门之后集结,虎视眈眈的准备正面出击?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这个方向恰恰却是防备力量最薄弱的方向。
大辽君臣一向轻视宋军不敢野战,这恰恰是个心理上的盲区,大概现场众人谁也没做好宋军突然出关正面挑战的准备。
就在这最不可能的时刻和最不可能的方向,恰恰宋军突然出关,数千精骑突然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小丘冲杀而来,不知在场兵马有多少把握能挡住宋军不犯驾。
以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宿将眼光来看,危险迫在眉睫。
一旦宋军真的杀出,必然是全力以赴不计伤亡的直扑耶律洪基御驾之处,只要能杀了耶律洪基,即使全部兵马死光、即使河东的全部马军全都死在这,也是盖世大捷。
而这些御帐军能不能把耶律洪基保护的风雨不透,实在难说。
毕竟御帐亲军虽然没有丢掉武力至上的传统,但也是很多年没打过仗了,而河东和陕西的宋军因为与西夏近百年的战火锤炼,几乎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
若真是那样,很可能用不着那种大逆不道的……但是令他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宋军终究还是没有出战。
而耶律洪基在他的苦谏之下,终于还是哈哈大笑着说:漆水郡王不必如此,朕岂不知此事无能为也,特戏之尔。
传旨,漆水郡王为国操劳,忠勤用事,赏金百两,铜百斤,绢百匹,珍珠五斗,歌伎十名。
臣谢恩。
耶律罕特剌滚鞍下马,叩谢于地,心中却是叹了一声。
今晚,便要……他偷眼去看陈王萧燕六,萧燕六虽然也有随驾,但是两人一直没机会交流。
直到现在才抓住一点机会,偷眼看去,却见萧燕六面沉似水,向他示意的眼让耶律罕特剌的呼吸都差点停滞了,怎幺回事?难道事情出了纰漏不成?萧燕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耶律罕特剌从那略带慌乱的眼之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事情有变!传旨,今日已看的够了,南朝鼠辈不敢出城,咱们便收兵回营吧。
耶律洪基志得意满,对自己强大实力恐吓的效果十分满意,可惜南朝此时国内没什幺天灾人祸之类的,西边也是连连得胜,士气正盛。
否则又可敲诈勒索一番,让赵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知道知道大辽的可怕之处,当年自己连他老子都不放在眼内,到了儿子这一代自然不在话下。
军阵之中传出震撼低沉的号角,黑压压的骑兵们簇拥着黄罗伞盖的御驾,逐渐远离雁门关守军的视线。
辽军御营并未驻扎在朔州城内,当今辽主对于田猎的喜爱堪称是史上罕见,御帐便扎在桑干河之滨的狼牙村内,便于随时出去打猎游玩。
桑干河在大同府境内分岔,流入应州境内的支流叫做浑源川,朔州境内的河段当地土人也叫做灰河,此河水量充沛,即使冬天也不结冰,正好供大军取水之用。
御驾回营,留守的文武大臣在皇太孙燕王耶律延喜率领下齐来迎驾。
耶律洪基自觉的今天在南朝面前耀武扬威,南朝胆小如鼠不敢应对,心情甚好,哈哈大笑让众卿平身,接着就吩咐大摆宴席,歌舞伺候,与众卿同乐。
契丹皇帝御帐巨大无比,高达丈余,方圆占地达到数丈,好像一座小山耸立。
周围一圈用铁枪插地,上有毡伞,侍卫们便在伞盖下站岗,再外面全都是侍卫的营帐。
契丹的御帐军虽然亲贵,但是只有其中最勇猛忠诚的猛将能有资格宿卫天子。
此时众臣鱼贯而入,各自解下兵器交给守在帐门口的侍卫太保,萧燕六故意拉在后面,低声和耶律翰特拉说了句什幺,两人最后进了金帐。
很快,金帐中热闹起来,乐声绕梁,十六名绝代佳人翩翩起舞,舞姿风流挑逗,如粉蝶穿花,曼妙妖娆。
在场众臣皆是辽国当权的显贵人物,无不见多识广,府中也多蓄养有歌伎,但是这些御用歌伎无论相貌舞姿,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
金石丝竹、罗绮珠翠之中,众人大多如痴如醉。
耶律洪基更是欢喜,连连赐酒,又命众臣赋诗作词,凡是行不上酒令的,都要受罚。
众人多拍皇帝马屁,个个抖擞精,出口成章。
辽主心情舒畅随口赏赐,无数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翡翠珍玩便这样随意的赏了出去。
看得个别真心忧国的大臣们心中十分无奈。
如今十余万大军在外,又不作战,只是终日在旷野之中游荡,每日空耗钱粮都是天文数字。
再加上这样奢华浪费,国库本就空虚,这样浪费下去禁得住几下折腾?跑去雁门关外耀武扬威一番又如何?便是再耀武扬威,于他南朝又有何损失?不曾削弱南朝一兵一卒,又没能从南朝手中拿走一寸土地一文铜钱,实是自己消耗自己。
皇帝不但对此视而不见,反而觉得好像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这样下去,怎幺得了。
但是这样想法只能在心中,谁敢说出来?喝了一阵儿之后,歌舞也散去,耶律洪基心情舒畅便又要玩他喜欢的双陆游戏,耶律翰特剌却是和萧燕六交换个眼色之后起身告退。
启奏陛下,臣执掌宿卫,恐饮酒误事,当回营处分巡营军务,请陛下准奏。
萧燕六和萧阿鲁代也站起来言回营处理军务,一起请辞。
耶律洪基正喝的高兴,却见这三人想要退席,便觉得有些扫兴。
但是他也知道耶律翰特剌治军素来以军纪严明着称,最讲究主帅以身作则为诸军表率。
凡是军中规矩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动,不管大小将帅无一例外,他自己是断不会违反自己设置的军规的。
他要走,定是到了主帅该在营中露面的时候了,自己也不好强留。
而萧燕六则是西京留守,自己是在他的防区逗留,他细心于防务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阿鲁代则是统兵老臣,和耶律翰特剌一起征剿上京道叛贼。
此人平时最喜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