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便有一事。
唐云终于还是下决心了。
眼前只有仁多楚清可以依仗,他手下有数百私兵,若能掌握这股力量,事情仍是有可为的。
哦,郎君之意……仁多楚清敏锐地发觉唐云似乎是有求于己。
此事也和仁多保忠有关,公若能相助,不仅天大功勋便在眼前,而且还能重重打击仁多保忠,让他从此一败涂地。
仁多楚清的瞳孔猛地缩小了,仁多保忠这个名字,实在让他咬牙切齿的痛恨。
自己之所以在西夏待不下去,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直娘贼的奸诈小人。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自己现在该是何等的风光,恐怕早成为手握重兵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
如果能够伤害他,实在是莫大的乐趣。
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顾忌,只要能令仁多保忠不开心的事,他就要去义无反顾的做。
唐郎君,愿闻其详!夜晚,辽宋边境,五寨关。
五寨关原本是宋朝领土,熙宁年间辽朝趁着宋朝天灾人祸不断,宋军主力又被拖在熙河地区作战的机会,背弃盟约大军压境强行索取关南七百里土地,五寨关便被划入辽国版图。
当然,自熙宁年间至此时还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宋朝军民,尤其是宋朝河东的军民仍然习惯上把五寨关看作是宋朝故土。
崎岖的山路之上,数不清的兵马正在通过关隘。
耶律和安骑着战马在路边看着,身边是耶律达和数十名亲随私兵,众人皆是顶盔贯甲,目视着身侧通过的一队队兵马。
这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
自檀渊之盟后,南朝的兵马第一次以成建制的方式踏足辽国的土地。
虽然这土地是以辽国以蛮横背盟的方式得到的,而且也只有二十余年的时间。
自己要做的事,成则富贵封王都是等闲事,败则身死族灭。
身为契丹贵族,却是勾结南朝兵马意图造反刺杀皇帝,这是何等的大罪。
但是成功的诱惑却始终不能摆脱,当今辽主耶律洪基实在是人憎鬼厌,国内外咒他早死的人多如牛毛。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耶律洪基他有什麽民心可言?他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一旦成功,自己就是拥立之功,封王的诱惑。
想想耶律乙逊,他当初发家不就是在政变之时站在耶律洪基一边吗?事后酬功他何止是权倾天下。
自己若能做到他那个地步,身死族灭也是值得的。
这些南朝兵马,不过是己方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远处,燕之古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宋郎君,何灌没问题吧。
只凭这些兵马,真得能一击得手?王爷以大事相托,可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
真名任得敬,化名宋江的男子似乎永远都是那麽从容不迫。
江大人此言乃是未见过宋朝兵利器之威力。
宋辽两国近百年未曾交兵,王爷不了解也不足为。
西夏十数万兵马一夕崩溃,便是此等兵之威。
如今我等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胜负之势又何待言?何灌乃当世之雄,所部皆是死士,只要配合到位,一击得手并非不可能。
我等行此事本来就是行险一搏,又岂能瞻前顾后一点风险都不冒?燕之古沉默了,他本是智谋之士,又怎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相对于宋朝吹嘘的兵利器,他更直观地感受到辽主身旁数万御帐皮室的精悍,那可是真的在塞外数百年建立起契丹霸权的最根本的武装力量,兵甲人马之精冠绝天下,天下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挑战他们的地位。
即使李元昊也不例外,李元昊虽然曾经大破过辽主亲征,但是代价是国内残破。
严格来说,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面对这样得对手,谁能肆无忌惮?但是箭在弦上,己方已经没有退路。
耶律洪基若死,才是天下各国的幸事。
也是辽国的幸事。
便是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冒的。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宋朝的兵马都已经开进境内了,也只能把计划进行到底了。
宋江不知何时又消失在黑暗之中了,这家伙就像个幽灵一样。
燕之古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向陈王殿下密报去了,这个家伙的身份当真是秘之极。
但是他既然是陈王面前的座上客,自己也不便深究,自己虽然是陈王心腹,但是可以想见,陈王必定也不止只有自己一个心腹。
尤其他要谋划的还是这样的大事……山路上,宋军的人马之中。
何灌穿戴着辽军的铠甲,骑着战马,默默前行。
他身侧的一千精兵也全都是辽军的打扮,这些死士乃是数十年不断培养积累出来的精锐,平日里散养于民间,个个弓马出众不逊于那些塞北游牧民族,而且全都会说契丹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便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而这些铠甲便是数十年来不断同辽国边境将领交易走私回来的,红娘子几乎将压箱底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
契丹铁骑的铠甲千领,这天下间除非造反,否则断无人会囤积如此数量的兵甲。
他身为大宋武官,蓄养私兵,擅自挑起两国战火,大概也跟造反差不多了。
不过若能名垂青史,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在他何灌看来,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他身后的马匹之上,一匹马左右各驮着一个黑乎乎的虎崩炮,上面用布蒙着。
而他自己亲自挑选的四百善射精兵手中,都有一张劲弓。
尽管是契丹最精锐的御帐军来了,劲弓射出的弩箭也可以轻易而举的在三百步外贯穿他们的铁甲,就算是最大最重的橹盾铁盾,在一百三十步之内也能贯穿,而在这个距离,辽军的铁甲跟一层纸没有区别,一箭射穿七八层铁甲乃是平常事。
和这东西相比,臂弓的威力已经变得很平常了。
在这些威力无比的利器出其不意的打击之下,契丹铁骑肯定会产生混乱,当然最终他们肯定会缓过气来,但是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丝空隙,己方摧枯拉朽的攻击会把这个空隙放大,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冲到距离辽主足够接近的距离之内,他确信天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出他的禽弓之术。
他握紧了手里的大弓,看了看身边并骑而行的红娘子。
红娘子做男装打扮,也穿着辽军的铠甲,好像一个极其俊美的军官。
此次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与自己同赴死,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陪伴,夫复何求?他们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是想着如何在死前给辽国造成更大的伤害……一天时间又快过去,天色渐沉,偏关以南,猪牛岭山脚下一片小树林中。
萧吼一身黑甲黑衣,将马鞍放在地上,一口奶酪伴着一口奶酒,手中是一块牛肉干,含混地吃着。
他的身侧有几十匹战马在地上啃草根吃,战马上都挂着弓箭刀斧。
而他身侧的十几名拦子马小校,也是衣不解甲挟弓悬刀,坐在地上啃干粮吃。
这里是辽军拦子马部队的一处暗马铺,像这样的暗铺在整个塞外草原天南地北各个角落里都存在着,相当于拦子马军校们在野外的临时补给营地。
辽军的远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