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说了句让他走吧,招呼着浩天等人返身回到了会馆里。
上到三楼,灵秀问见着人没,书香朝她摇了摇脑袋。
内年打车站撞见一次,一别就二十一载,现在老剑客是否还在首府都说不太清。
记得打长安街回前广场时正好四点,离发车还有个十来分钟,于是书香就在客车跟前点了一根。
就车边背阴这功夫,竟看到一个酒糟鼻子打不远处走了过来,以为自己看错了,起身拢着手细打量,也不管是不是,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徐老剑客?」
来人定下身来左顾右盼,真是徐老剑客,书香就窜了出去。
「这一年多你去哪了?去年在火车站好像也看到你了,我这有烟。」
烟跟火都掏了出来。
老剑客搓了搓手,笑着把烟夹在了手里,「上哪去?回家吗?」
「去了趟岭南,这不中考完事了。」
书香说,「你咋不回家呢?找你也找不着,问谁谁不知道。跟我回去,我给你买票。」
「回不去了。」
「干嘛不去了?家不在泰南吗。」
「泄露天机了。」
不明白老剑客什么意思,书香说泄露就泄露,又没得罪谁,「到时让我大给你弄个低保户,总比在外流浪好吧。」
「回不去了。」
「老剑客你怎么了?」
「我这烟次。」
见他打兜里掏出前门,书香直接把三五塞他手里,说抽啥不是抽,接过一支前门,问老剑客是有仇家还是别的什么难言之隐,把火又给上了过去。
「去年五一你是不是来过首府?」
「你要不提我都差点忘了。」
汽车轰地一声,热浪就四面八分奔涌过来,内种粘腻几乎要把人卷到排气筒里。
售票员喊着发车,妈也打后排座上的窗户里招呼起来。
「跟我回泰南吧老剑客。」
没时间说别的了。
「记着,容人之处且容人,无需双眉锁庭深。」
「这什么意思啊,为啥咱村一死就是两个人,还有,还有,我这脸怎么就看出是玩过……」
「沟头堡风水败了,逃吧,自然而然就都破解了。」
「去哪呀我?啊?老剑客,你还没告儿我呢。」
瞬时记忆被颜颜伸手打散时,书香也不知道她说什么问半天了,还说二奶就是不告诉她三婶儿在哪。
「也立业了,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李萍也插进话来,说还要到什么时候?「哎哎哎,你别老躲着奶啊。」
书香说没躲着,这不给你倒酒去了吗。
打桌上斟了杯红酒给她塞到了手里,说一直也没跟奶跳过,要不孙子陪陪你。
李萍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她说少来这套,才刚还说奶老生常谈呢,奶还不煳涂,「二胎都开放了,还跟我打岔?你妈就老打岔,全都跟我打岔。」
「哎呀,又不等着生孩子,着啥急。」
「这叫什么话,都四十了,总得先把女朋友带家来吧,今儿还你妈生日呢。」
书
香搂着她说现代女性都喜欢小鲜肉,谁还喜欢大叔啊。
李萍一脸诧异,说完那就不结婚了,又道:「到底谈没谈对象?」
书香告儿她谈了,「人家女方说了,结婚也不要孩子。」
李萍张口结舌,缓了好一会儿,她问老了怎么办,朝一旁的灵秀和云丽摊起手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成搭伙过日子了吗。」
灵秀朝云丽吐了吐舌头,把脸扭了过去。
云丽先是「哎呀」
一声,而后说一样了还叫年轻人嘛。
李萍说老大像他这会儿可都快当爷爷了。
云丽说内会儿结婚不都早么,现在提倡晚婚晚育。
李萍左看看右看看,说晚个三五年还不行,这都四十了,发小们的孩子都多大了?云丽呲呲笑着,没理会,转过身来和灵秀使了个眼儿,她说也应该跟你一样打个红嘴唇。
灵秀拉起她手,说姐是委屈了自己,不都是因为照顾我吗,「其实我倒觉得你这自然色更好看。」
正说着,瞅见沈怡打对面走过去,李萍也在书香咬过颜颜耳朵后被搀回到座位上,灵秀告诉云丽先去一下,持起酒杯就又走了过去。
书香晃着红酒杯,跟姐俩没先说楼底下的事儿,而是说起了焕章。
他说这些年就属焕章看得最透,活得也最轻松,「我是越挣扎越累,成了逃兵不说,还自怨自艾庸人自扰。」
抿了口红酒,他打灵秀手里接过酒杯,给续了一些,又问沈怡喝什么。
沈怡说杯子没拿过来,笑着跟灵秀说:「论眼光,谁也不如你们娘俩看得长远,是不是?」
这话像是自问,还说听你妈讲,西方人就没那么啰嗦,也简单。
灵秀笑而不语,端起酒杯也抿了口。
书香说《宰相刘罗锅》里的前奏简直太有韵味了,戴娆唱的也好。
他说二十年了,尽管现在手机啊自媒体啊非常发达,却没了那种感觉——他说念大学时缺的就是它,庆幸的是后来又找回来了。
沈怡说他越说越玄乎,也不知说的是啥。
书香笑着举杯朝不远处的云丽晃了晃,余光中自然也照见了角落里的杨伟,「看山是山的境界没有杀猪刀是不行滴,要不,怎么难得煳涂呢。」
沈怡说哪有真正的难得煳涂,有的话不跟抽刀断水一样了吗。
灵秀问她怎没拿酒杯过来,轻启朱唇,手里的红酒就也晃了起来,「这辈子啊,都不易。」
她斜睨着也挑了一眼儿子,又把目光定在沈怡脸上,说活着跟踢球一样,跑来跑去就只为能进个球,「都耳顺之年了,还能有几个少年时呢?」
碰触的目光下,彷佛瞬间回到了过去。
小业主家的女儿都能混上自行车骑,这在当年简直就是奇迹。
父亲说幸好多年前在老家置办的水田都上交了,又时常接济邻里,不然,真就给你砸得稀巴烂了,「你老师家的老大要是没结婚该多好。」
她问父亲提这个干啥,难不成还想把女儿说给人家做小老婆,「我才多大,你舍得吗?你舍得我也不乐意啊。」
这几年,姐姐们陆陆续续都打陆家营嫁出去了。
二哥和三哥还在为返城做着努力,而四哥早已没想法了,用他的话说留老家更好,回去没准儿还把你抓起来呢,「咱城里的铺子和房子还有吗?」
他不想再说了,他说得去辛家营找学军去了,商量明儿去哪打草呢,还扒拉灵秀一下,「去梦庄正好跟四哥顺道,走吧。」
内会儿学校已经停课,学生们和老师要么东窜西窜,要么就是加入到游行队伍里继续东窜西窜,好在老师又重返了工作岗位,于是她和沈怡就成了梦高唯二的两个还在训练场的学生。
某个初秋下午,老师除了提熘只野兔,还拿来一瓶白酒,说完不用训练,拉起二人便朝辛家营的菜园子奔了过去。
宿舍门前的草比人还高,架起噼柴时,瓦片子上又多了两条被剥了皮的长虫。
酒倒进茶缸里,肉香已经四溢,灭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