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已然漆黑的世界,灵秀先是反问,而后否定说不可能,她斜睨着扫了眼云丽,她说:「凭心说,我有这么皮吗?」
云丽努努嘴,说皮不好吗,「皮才有人爱呢。」
这时,惊雷破空而至,于是灵秀在车窗上就看到了自己的脸——跟着落将下来的雨瞬间模煳起来,也是这时,她问云丽:「抽烟吗?」
「给我点上吧。」
随即云丽又说:「这什么歌?」
擦亮火机把烟点着,送过去时,灵秀问这是第几首,云丽说第二首,灵秀想了想,说巴西民歌。
「兰巴达。」
没记错的话第二首歌应该是这个名字,在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后,她也跟着节奏打起拍子,「外国(人)真有那么奔放?」
话随着青烟缓缓而起,随之又转化成青雾,混在曲儿中,消匿于颠簸的烟雨中。
车开进泰南,雨就被甩在了身后,天也恢复成说灰不灰的样儿。
捅醒书香时,他睁开眼,他吧唧着嘴问这是哪儿——后座上没找到火烧,他低头看向脚底下,边寻顾边问:「我驴火呢?」
「醒了就找驴火?我看你跟驴火过得了。」
「醒醒盹,快到家了。」
云丽内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书香胡撸两下脑门,妈没回头,他却看到摆放在副驾操作台上的驴火,打过哈欠就也笑了起来,他说还以为在东院呢,「火烧我都揣兜里了,结果又坐下来跟你们一块看梁祝了。」
「好意思说吗,一天天的,该睡觉不睡觉,睡着了吧也没个老实气!」
斜刺里刚落下话,正前方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咋了又,咋还老吓唬,又没咬牙。」
不知啥意思,书香眼珠子转悠起来,胡撸着脸又抹了抹脖子上的汗,瞟向窗外时,车真开到家了。
保健站果然没储备狂犬疫苗,不过王大夫说镇上有,检查完书香腿上的伤,他问灵秀做处理没,意思是说消消毒之类的。
灵秀看了儿子一眼,扭脸面向王大夫说消毒了。
王大夫说洗了就行,拍拍书香屁股,说:「又让她着急了不是……去吧去吧,完事把剩下的针拿回来。」
书香扭回身子问:「剩下的?不是打一针?」
王大夫说:「前后得打五针呢。」
书香就「啊」
了一声。
打梦庄返回来,到家快小五点了,看着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书香把磁带放抽屉里,提熘着吃食正想出去。
灵秀倒了杯水,看他打西屋匆匆走出来,说道:「连口气儿都不喘?」
书香脑袋一卜愣,呲呲笑道:「我快去快回,用不了半拉钟头就完事。」
「完事?不说到家就揍内两只狗吗,咋变卦了?!」
「那不就随口说说,你说我能跟内俩玩意一般见识吗。」
灵秀切了一声,随后摸出烟来点了一根,再抬起头时,她挥起手说把东西撂这儿,「刚进门就惦着往外跑,明儿不踢球去?」
书香说踢呀,妈板着脸,他说:「咋啦妈?」
「咋啦咋啦?」
瞅着儿子,灵秀一脸不耐烦,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屁股没扎针?不说在家歇着!」
十多口人聚在后院,直到饭后也没提杨华走这几个字,倒是丁佳的娠反应越来越大,半个小时足足跑出去三四次。
掐算着时日,李萍跟云丽说老二家的预产期在明年三月,随后在书文和书勤哥俩脸上扫了一圈,她说跟咱们家颜颜一样,都在一个月份。
「上班也好,出去玩也好,可千万得注意。」
这话老人家是对丁佳讲的,她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二孙媳妇儿此刻正处在危险期,她又补充说:「想吃啥就说,告谁都行,可就是别屈着。」
书香说:「经常去省里玩,啥新鲜玩意没有?」
说完,他搓起烟丝倒进烟斗,往墙上一靠,歪着身子朝里又甩了一句:「怎就没人问问我呢?」
哄笑声四起,灵秀说咋没问,她说你在前院抱着吉他不动地界儿,还瞎起哄,「哪凉快哪呆着且。」
杨刚伸手胡撸过去,摸着书香脑袋,书香就跟着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用大拇指按了按烟丝,把烟斗递给杨刚。
「新人奖这块可以有。」
书香「啊」
了一声,说:「什么叫可以有?新加进去的吗?」
看着大爷叼着烟斗在那优哉游哉,他卜愣起脑袋说:「要这样儿就没意思了可,显见咱弄虚作假,赢了吧不光彩,输了更栽跟头。」
话赶话,遂提起比赛之后吃饭的事儿,「对了大,说给报销完事就不阴不阳了,我也没好意思再找人家,总不能让大伙儿自掏腰包吧。」
「肯定管,饭再不管更得了!」
组织训练这活儿一直都是焕章在搞,包括联络。
周二在体委聚齐,看到杨哥腿肚子时,他嚯了一声,他说怎弄成这样儿了。
被众人围拢在当间儿时,书香说狗挠的,说不叫事儿,「嘿嘿,不用戴护腿板更凉快。」
这当然是自我安慰了。
热身时,他凑到焕章近前把赵永安住院的事儿讲了出来。
焕章说得着信就去医院了,「我妈内边也不舒服,我爸说让我在陆家营再多住几天。」
书香说你妈咋了,焕章道:「我也不知咋了。」
书香盯着焕章道:「那你怎知道不舒服的?你没回去?」
「当时我妈也在医院,」
焕章摇了下脑袋,「都我爸跟我说的,我妈也没说哪不舒服,她也说让我在陆家营多住几天。」
书香说那你叔跟婶儿内:「你爷住院,哥四个抽签不应该轮班吗?」
「轮班?我妈说他们都没空儿!」
听此一说,书香「啊」
了一声,彷佛瞬间变成一只大鹅,正要就此问问啥叫都没空儿时,心里咯噔一下,「等于说都不抻头?!」
「一个赛着一个,你说他们办得这叫什玩意,送到医院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合着黑下白天就练我爸跟我妈了!」
听到这儿,书香也直咧嘴,然而由不得他怎样慨叹,更没来得及把钱给焕章,对手就打外面走进来了。
看内体型和吨位就知道这场球不好踢,果不其然,开场没多久梦庄小伙就领教到了对方的这股凶狠,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对手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脚头子也硬,管踢得着踢不着呢冲起来跟炸了毛的鸡似的,彷佛来这儿不是为了踢球,是在踢人,更像是在寻衅滋事找人打架。
就是这样儿,窝火不说,梦庄小伙们也由对攻渐渐改成防守,陷入到被动中。
踢了多久不知道,好在中场休息前打破了僵局。
首先是书香在己方大禁区内胸停得到皮球,落地的瞬间,他脑海中竟鬼使神差闪现出内个创造出天炉战法,名叫薛岳的人。
比赛当然没法分心,是故,呼喝着本方球员发起冲刺时,他整个人也冲了起来。
在摆脱两名对手纠缠之后,疾驰了二十多米,面对着随后而上的严防死堵,他猛地来了个假扣,晃过敌方包抄队员时也把球顺利塞给了左路插上来的焕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