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况且,又都冲着这小妮子是织田信秀那家伙的小妹妹,便都觉得阿艳的身上
流着狡诈而粗鄙的血;
但没想到,嫁来没多久后,这丫竟然会主动请自己这群
去相聚,这倒有
些让出乎意料。
的确,等到开设茶会的第一天,那一个个「御前夫」、「某姬公主」们全
在刁难着阿艳,要么就是故意看着阿艳给自己调制一杯合起来又冷、感又涩又
苦的抹茶,等着她奉上来后喝下一又当着她的面儿马上吐掉,要么就是忽悠她
给一樽从宁波或者澳门商那里买来的瓷瓶,用各种未修剪的野
松针
成
窝
的样子,要么就是故意看着她写下一行平仄不整、韵脚不搭又词不达意的病句,
然后用着夸张戏谑的「鹤音」「长调」念出来,由此取笑阿艳;
但是,她们却不知阿艳学起东西来实际上是极快的,并且她其实至少对于和
歌也有一定的基础——其实她们这些发长见识短的阔太太们也不想想,弹正忠
家的,连给京都的天皇修缮皇居的钱都有,早在三郎和阿艳出生之前,当朝的
权大纳言和内藏就已经跑到胜幡城和清须城举办了两次蹴鞠比赛,这件事她们
怕是忘了,都这样了,难道织田弹正忠家,还请不起几个饭都吃不上的公卿贵族
来教授俳句的技巧么?所谓高雅的花,难道还能有张弓
箭那般困难?而至于
被推崇至极的煮茶技巧,跟刀劈枪挑的训练比起来,更像是小儿科一样。
只不过,阿艳有心多跟她们耍耍罢了——毕竟茶会这种大大办的事
,对
于武卫家是极其长颜面的事,所谓的「义父殿」义统殿下,就算自己是借钱借
到债台高筑,也愿意让阿艳搞这样的事。
不过终于有一天,阿艳还是没藏住自己的锋芒——当然,也是该露锋芒的时
候了——在那天对诗行令的时候,到阿艳的时候,她抽中的上阙,是一句非常
经典的和歌:
「相思欲藏眉宇现,我心忧忧难承问。」
——「啊啦,这么简单的嘛?」
厅上众全都惊讶地看着写下此句的那名容貌狐媚、身材丰腴的年轻
子,
但一转,又都故意笑嘻嘻地等着阿艳出丑;
而那面容妖媚的孩,也抬起
盯着阿艳看着,嘴上却说着:
「是啊,毕竟咱们的『清须之方』才学习歌道不久,总得出个稍稍容易上手
的不是?」
无论实际上如何,名义上阿艳此刻是斯波义银的正室妻子,是清须城的少夫
,所以此刻阿艳必须被
尊称一声「清须之方」。
……
——「实际上,把这句歌谣作为上阙,一点都不简单。」看着一旁因为过度
思考而失了神、忘了专心听着自己讲述的元子,牛一忍不住笑了下,「如果是你
的话,孩子,你能对出来么?」
「我……抱歉,老大,我对和歌……其实也一无所知。这毕竟是公家与武
家贵们才能玩的游戏……元子不过一介
婢……当真腹中无物!」
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和歌匠,牛一便对元子解释道:
「这句歌谣,乃是《小仓百一首》中,平安时代的从五位——骏河守殿下——
平兼盛公所作的歌谣。不过,这句歌谣,是当时的另一位歌、正六位上——伊
予掾殿下——壬生忠见公,在天德内里歌会上,对平兼盛发起对决时候,所唱的
『春闺初恋恐言,谁料蜚语满世间』而对的下阙;而平兼盛对出『相思欲藏眉
宇现,我心忧忧难承问』之后,得到了天皇的赏识,于是兼盛的这句歌谣,便被
视为了一句『绝对』,以至于在《小仓百一首》这部歌录中,兼盛的这句是排
在忠见的前面的。所以,当时的那个孩,其实是在故意刁难艳夫
……」
——然而,没知道的是,这句词,正巧触动了阿艳的内心。
(暗恋欲藏……隐现眉宇
已查……哪堪恼
问……这说的,不就是我此
刻的内心么?)
一瞬之间,阿艳好险差点落泪……
但她吸了吸鼻子之后,立刻拿起竹牌来,忽然下笔如有神地,写下了对歌:
「龙田山上春雾绵,山樱灼灼谁闻……」
所有听罢,全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首先,即便对仗不算工整,但是韵脚全都押稳了;
同时,上阙是首诗,说的是暗恋之事,而下阙也是首
诗,说的也是暗恋
之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阙并非原创,乃是出身武家的著名歌平兼盛的作品,
而这下阙,也并非原创,并且也是出身武家的著名歌的作品——
「这……这是……」
「这是镰仓右大臣·源实朝公的歌句么?天啊……妙!妙哉!」
——阿艳所对的,确实是借用镰仓幕府第三代将军源实朝所作的歌谣,改了
韵脚和语气助词而作的。
「确实不简单啊!『相思欲藏眉宇现』,通常被认为是男子思恋时候的模样,
而『龙田山上春雾绵』,又通常被认为是藏在大袖或折扇后面的子面庞的模样,
即便对仗不算工整,但是意境却是相配!阿艳,没看出来,你是可以的啊!『」
「对啊!尤其是后半句』山樱灼灼『,对应』我心忧忧『,孤独矗立的影藏在
飘零樱花瓣之中,脑海中的意境顿现!真是太妙了!」
随后,便又有对出题的那个样貌狐媚的
子问道:「真子殿下,您觉得怎
么样呢?毕竟出对子的是你。」
那个名叫真子的子向来以心胸狭隘著称,以往捉弄阿艳最多的便也是她,
但她此刻却赞赏地看着阿艳,随即冲着阿艳一鞠躬:「今次是我输了,士别三,
当对『清须之方』刮目相看!」
阿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还礼,并且,为真子端上了一碗温度适中、
感清冽的抹茶。
真子品茶后说不出来一句话,但是赞叹感佩的绪确溢于言表。从此之后,
真子便开始跟阿艳越走越近。
「之前的事,其实我也是开开玩笑而已,还望『清须之方』切莫怪罪!」
「哪里的话,本来贱妾我就应该多融大家的。真子夫
,您不须叫我『清
须之方』,清须城虽然就在胜幡城和那古野之间,但是,阿艳在这座城里,实在
是觉得孤寂,真子夫您要是看得起贱妾、能把贱妾当成个朋友,那么私底下,
请您就叫我『阿艳』就好了。」
「哟!您言重了……」这个狐媚的姑娘一听阿艳如此一说,还真就有点眼眶
湿润的意思,「如实跟您说吧……其实我在清须,也没什么朋友。我是个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