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市中心,拐弯抹角地,进了一条两边长满松树棵子的小路。夜静静的。他们默默向前行驶,听着车
下的冻雪被轧得吱吱咯咯地响。前面,是他们停产几年的矿山机械厂。厂房
烂烂的,在星光下显得灰白而凄凉。掠过这片厂区,便进
了一栋栋紧密毗连的平民小舍。这就是当代城市里的贫民窟━━棚户区。两个
相依为命的家便住处这儿。这原本不是他们想长住的地方。多少年来,他们就幻想着有朝一
从这儿搬出去,住上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可是,没想到,就连这样的
子,也眼瞅着过不下去了。
车子进了小胡同。铃儿一振响,小屋里的灯一下子亮了。
“妈!”
孩子听见动静,欢快地喊叫了一声。
“哎!”
妈妈心疼地答应了一声,不等到车子停稳,便哽哽咽咽飞快地冲进院子开门了。“妈妈,你,你别再上夜班了。爸爸天天去接你,我自己在家里……怕!”
不知地孩子苦苦哀求着。
铁羽听到这儿,将车子狠狠地往墙角一摔,随即仰天长叹,悲愤的泪水汨汨流淌出来。
第一卷:官运亨通 第07章 荣登宝座
简朴的写字台上,堆积了形形色色的卷宗;红文件、内参、请示报告、简报,期刊……蓟原市所有行政事务的公文都到了最后的阶段,呈报坐在这儿的市长大
签署定夺。
看到这些个文案,我想起了老部长的写字台,那上面也是堆满了卷宗和要批阅的公文。外界那些不知的
,看到领导们拿着笔写写画画,以为这便是“坐官”的主要内容了。他们幻想这些文件一经批阅,便雷厉风行地执行下去,对社会命运的激流施加着多么巨大的影响了。
实际上,社会命运的流并不完全服从于官方文件。在大多数
况下,它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流向它应当流向的另一些河谷的。
“啊,坐,坐……”
在正式接工作之前,老市长秦柏主
的身份招呼着我。
他一坐在自己坐了多年的旋转椅子上,拉开抽屉,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不多的物件。然后,盯着那些陈积如山的文件皱起了眉
。
“喂,小霞!”
他拿起电话喊了一声。
话音一落,一位身穿拖曳及地的是褶长裙的职员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她看见我,礼貌地点点
,接着又娇柔地喊了一声“秦市长……”
“把这些东西全清走。”
他指了指眼前的文件山,“告诉这些单位,庾市长上任了,有问题按新的程序请示汇报。”
霞低了,朝桌子上看了看,两支胳膊伸向了文件堆,开始分类清理。
“喂,我介绍一下,这是庾市长。”
老市长站起来,冲我指了指。
“你好,庾市长。”
小霞抬,大大方方地冲我伸出手来,“欢迎会上,我们见面了的。”
“她是政府机要秘书季小霞。”
秦市长说完,低冰重新翻腾起东西来。
“季小霞同志,我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我客气地说。
“庾市长客气,”
季小霞笑了笑,“请求关照的应该是我。”
季小霞抱起一大堆文件走开了,桌面儿上净净的,偌大的办公室里空
的,像是没有了内容。
“庾市长,来,坐这儿。”
老市长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话语里一副临近退位时慷慨让贤的神态。
“老市长不必客气,”
我欠了欠,“直呼我的名字吧!”
“啊,庾明,嗯,怎么说呢……”
他朝那空空的桌面儿上望了一眼,似是有很多很多的感慨。
“哦,庾市长,我想起一句古的话……说是‘惟王受命,无彊惟休,亦无彊惟恤。’这是哪本史书上写的……”
“好象是《周书》是召公劝诫成王的诰词吧?”
我脱
而出。同时,感到,不读点儿古文,与这些老者对话是很难的。
“我呀,这班的不怎么光荣啊。”
他有些伤感,伤感中透出隐隐的痛苦,“我给你一个
摊子啊!”
“老市长,别这么说,你打了很好的基础。”
“基础,哈哈……”
老市长摆摆手,“咱们搞行政工作,可不兴打官腔……说句到家的话吧,现在,咱们市财政的家底啊,就像这张桌面,光溜溜喽……”
我点点,既然所话说到家,客客套套也就没有意思了。
“实际上,蓟原市可以搞得更好一些。”
老市长打开话匣子,倒是有些收不住了,“致函这一步,我承认自己有责任;不过,我并不服气!”
“啊!”
这句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蓟原市领导班子不团结,我早就耳有所闻。不过,这个时候,我不想听到这方面的内容。
“我呀,年纪是老了些。可是,说真的,我觉得我自己的思想观念,能力水平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年轻部低。”
老市长的腔调里有了些慷慨激昂的绪。
“秦市长,”
我低低地喊了一声,并悄悄地将这个“老”字免去。这年代,谁都忌讳“老”字,“这些事……”
最好别谈。这是我的言外之意。
“哦,我不该说这些……”
老市长自觉失言,却有些不甘就此刹车,“不过,庾明啊,我提醒你,蓟原市有些年轻部,思想意识……很成问题啊!”
年轻部,我心里很清楚。他说的是市委副书记杨健,常务副市长吕强。听说,这两个
为了早点接班当一把手,常常去省委组织部告齐书记和秦市长的状。不过,我现在不能将这个话题展开,我必须促使他赶紧刹车。
“秦市长,”
我迅速调转话题,“我年纪轻,缺乏经验。俗话说,万事开难。市政府工作第一步棋怎么走?还请你亮出经验,教我几招啊!”
“哈哈,教,不用啊。对蓟原的事,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吧!”
“秦市长,我是诚心诚意的。”
我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