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告诉调查小组,之后收拾行李逃离城市,割断和余彦的所有联系。她带走了钻石,该死的钻石是余彦的副业。余彦瞒得很紧,以为没人知道这些钻石的存在。他几乎是对的,调查小组的工作并没有包括这些钻石,盘问贾茹时也对钻石只字未提。然而,贾茹知道这些钻石的存在,还有他藏匿钻石的地方。
贾茹原本希望钻石能够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譬如去一个十万八千里远的国家,买个房子养只狗什么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根本不用如此处心积虑。那些该死的石头净度极低,有太多云状瑕疵和蓝色荧光,几乎一文不值。余彦千辛万苦偷来的这些钻石,即使是一家最便宜的珠宝店,也会毫不犹豫转手卖给某个钻头工厂。
远走高飞,逃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不再考虑。贾茹思量再三,决定留下这些钻石,这些钻石是她人生堕落到最低谷时的一个凭证,留在身边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警醒一一识人不清、当断不断的崩塌式灾难。
现如今,她仍然没有摆脱心中的罪恶感。内心深处她知道应该为那些曾经做的事,以及没有做的事受到惩罚。余彦的再次出现对她来说不该意外,即使她选择了和余彦不同的方向,然而事情从来不会那么简单,她的生活也从来没有那么简单过。
余彦把吃完的方便面盒子扔在瓷砖料理台上,剩下的汤汁撒得到处都是。他一点都不在乎,背对着她又检查了遍大开的冰箱。
「你他妈的连啤酒都没有!」余彦骂骂咧咧。
贾茹抓住这个机会向右滑过去,盲目地将放在竹篮子里的手机握在手里。搬到这个小屋后,她下定决心用与世隔绝的方式和过去再见,几乎不会用手机,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电池。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她打算一会儿找个时候把自己锁在拐角处的浴室,然后报警。这意味着一大堆尴尬的问题和八卦,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小镇,她不得不再次离开,寻找新的藏身之处。
「你他妈的以为你在干什么?」余彦满目狰狞朝她冲过来。
糟糕,自己的动作太大,余彦还是察觉到贾茹的意图。怒吼是他给贾茹的唯一警告,紧接着肋骨下部迎来猛烈的撞击。贾茹踉跄后退,可还是没能稳住平衡,砰一声身体重重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经验告诉她这才只是开始,她必须在余彦的拳脚招呼到她身上前,赶紧逃离他的掌控。然而贾茹还是慢了一步,余彦一只鞋踩在她的胸口,另一只鞋子踩在头发上,她像一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蝴蝶标本,被余彦牢牢控制住。
「告诉我你把我的东西藏在哪儿了,婊子,否则我就踢死你。」余彦的脚掌用力挤压。胸口被闷住,肺叶停止工作。贾茹顿时喘不过气,连叫都叫不出声。她的眼睛后翻,在余彦第一脚踢到她身上时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贾茹有那么一会儿迷失了方向。朦胧的意识中,首先是沉重的呼吸和物品撞击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
扔到地上。焦急的咆哮引发她的肾上腺素激增,贾茹猛得睁大眼睛,张开手指摸索了一会儿,感觉到她躺在厨房的瓷砖地板上。贾茹的胳膊肘使劲儿,小心翼翼撑起自己,再缓缓站起来。骨头像是快要碎了,腹部的疼痛也依旧明显,但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刚刚余彦估计就揍了一拳加一脚,没有用狠劲儿,威慑的作用大于要她的小命。
贾茹的回忆不由自主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余彦朝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拳打脚踢,只为迫使孩子的父亲提供藏匿毒品的地点。就在她的面前,余彦把那个无辜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当贾茹试图干预时,余彦狠狠踢了她一脚……而那仅仅是开始。
余彦应该为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被枪毙,最起码也该一辈子关进监狱。相反,他供出一些黑帮头目和贪官污吏的名字,再找些他混迹警界积累的人脉关系,最后不过被判了短短五年,服刑的地方也是管教最松散的监狱。听说那里全是腐败的警察和肮脏的政客,他可能比他在进去前获得的联系还要多,现在的余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危险。
余彦是个败类,对所有人都是威胁。只要他活着,贾茹就永远摆脱不了她的过去。贾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客厅里传来砰砰咚咚的声响,接着是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余彦像个没头苍蝇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没一会儿房间里的书籍、小摆设、挂画、镜框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妈的,东西在哪儿?」余彦杀气升腾,满脸憎狞。
贾茹紧紧抓住门柱,指关节发白,肠胃又打了个结。她拿走钻石前,余彦估计还没来得及做鉴定。他肯定认为那些石头很值钱,如果她现在把钻石交给他,就会坐实贾茹对他的背叛,不仅不能保证余彦会即刻离开,而且很可能刺激他更加愤怒。更不用说当他意识到那些钻石实际上一文不值时,余彦又会陷入哪一种疯狂状态。
不管怎样,贾茹都不能承认自己拥有钻石,余彦的行为太难预测。贾茹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任由余彦继续搜查房子,以他现在癫狂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发现车库里的保险柜,那意味着贾茹可以给自己争取时间报警。
也许。
「我发誓,贾茹。当我找到你他妈的愚蠢玩具时,我要拧断你的脖子!」余彦骂骂咧咧咕哝着,把沙发旁边的咖啡桌翻到一边。
玩具?
这是什么意思?余彦越狱之后,很可能第一时间锁定她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跑来找她。从他的样貌行动上看,余彦更关心的是快速找到东西,而不是吃饭、洗澡或者换衣服。他情绪急躁,动作摇摇晃晃,语言更是杂乱无章。知道的是他在找丢失的钻石,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位喝醉了耍酒疯。贾茹的内心越来越恐怖,现在的余彦和一年前那个余彦一模一样,而他正准备完成一直没做完的事。贾茹的动作必须快,不然她的结果和那对父子俩将一模一样。
「余彦,我给你弄点吃的怎么样?」贾茹提高声音,讨好问道。
「你?做饭?我宁愿吃监狱里的食物。」他吼了声,不屑地骂道。
「好吧,那喝一杯怎么样?屋里应该还有些酒。」
「很好,动作要快!」余彦心烦意乱地回答,眼睛疯狂地扫视屋子的角角落落,「然后你要告诉我,你把我的东西藏在哪里了。」
贾茹走回厨房,转来转去寻找武器。料理台的刀架上有一套刀具,这是一个明显的选择,但没用,她不可能在靠近余彦时,身上藏一把刀而不被发现。余彦虽然被毒品毁了健康和心智,但他毕竟当过警察,再虚弱的余彦也比贾茹力量强大。工作室的书橱暗格里有一把枪,那把枪没子弹,所以一点儿用也没有。车库里有一把真枪,但现在离开屋子一定会引起余彦警觉。想想吧,仔细想一想,一定有她能用的东西。贾茹强迫自己将恐惧下压,镇定思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活命上。
有一个办法……也许行得通,也许行不通,但这是贾茹目前唯一的选择。
贾茹对着余彦喊道:「卧室衣柜的架子上有几个箱子我从来没打开过。」
余彦冲进厨房,抬手抽了她一巴掌,「你该有点儿用处了,蠢货!我的酒呢?」
「我现在就弄。」这次贾茹对余彦的暴力早有准备,一巴掌虽然打得声音脆响,但因为快速躲闪,并没有太大伤害。上一次,贾茹的脸肿了半个月才恢复正常。
余彦哼了声,大步走向屋子另一边的卧室。
贾茹一直等到他消失在视线外,这才冲进洗手间。她小心翼翼打开镜子后面的小柜子,拿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