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照例的昏昏
欲睡,上面李宝库慷慨激昂的声音传下来,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又钻了出来,他根
本没当回事儿。
回来后社员们问他又有了什么新的精神,于是他照本宣科的讲了一下,社员
们唧唧喳喳的议论开来,又嘻嘻哈哈的笑做了一团。
祖祖辈辈的在地里干,可有谁种过棉花呢?按理说邻近的县大都在种,可惟
独下运河这块地却从没种过棉花。这里是水地啊,都是种稻子,结出来的大米晶
莹剔透泛着油光,远近驰名不次于东北大米,老年间还进贡过宫里。可棉花那东
西从没入过下运河人的眼,更别提种了,啥时候下种啥时候收获,听说过却没见
过。
大家都在说乡里真是瞎胡闹,就凭这几页纸就要种棉花?不是死催的又是什
么?
就在大家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放在了心里,那就是李月
娥。当大家哄堂大笑的时候,李月娥没笑,也没吭声,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激动。
谁也不知道,李月娥的老家就是是沙土区,还是全国的重点棉植县之一,土
壤松散肥沃,气候宜人,日照时间长。做姑娘的时候,她就是远近闻名的植棉能
手,还带着大红花参加过县里的表彰大会。
要不是那可恶的骗子,她怎么会来到这离家数百里的下运河呢?这里既不种
棉花,也不种高粱,就算玉米也少得可怜,年年的稻麦两季,她李月娥就好像孙
猴子进了炼丹炉——有劲儿也没法使。
一下到地里,拿着秧苗却不知道怎么插,受了多少讥笑啊,就好像天生来的
笨蛋。
这回终于要扬眉吐气了,李月娥乍一听到要种棉花的消息,就像上了岸的鲫
鱼又回了河里一样。不过,她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好多年没种了,这里又处在粘
土区,不知道适不适合棉花生长。
好不容易大家散了,她有意地磨蹭了一会儿,叫住了赵玉田。
「队长,找你有点事儿。」
赵玉田本来想大家散了后去叫上副业队长去会计家弄顿好吃的,喝上几盅,
冷不丁被李月娥叫住,一肚子的不快,便没了好气,丧着个脸说:「什么事儿?
明儿不能说?」
李月娥看了看左右无人,说:「大事,只能跟你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