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许雪道。
「她……她……有了……」许雪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声说道。
「有了?」沈天广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回头看着郑露,一字一字地
问道:「是谁的?」
郑露低着头,微微抬眼看着沈天广,脸上的红霞越来越旺,满面都是娇羞的
神色。沈天广的心里疑云大起,刚想继续追问,郑露突然间挣脱了他的束缚,扭
头走回到房间里,坐在了张红英的身边。
「当然是……当然是你的!」许雪在沈天广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嘴里说得也
是断断续续。
「你说什么?我……的?」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沈天广的嘴角浮
现出冷酷的笑意。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由于早年在南美丛林里被一种毒虫叮
过,医生检查后发现他的精子存活率非常之低,几乎是不可能让女人怀孕的,而
现在,许雪竟然说郑露怀上了他的孩子?难道她们竟打算拿这个来骗他?
「究竟是谁的种?」沈天广一字一字地问道,缓步回头走到郑露跟前,冷冷
地问道,手里的枪也慢慢地举了起来,对准了郑露的额头,只要郑露的回答让他
看出一点异样,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指尖紧扣着的扳机!
而此时刚刚坐到床上的郑露抬起头,脸上丝毫不见惊慌的神色,她坦然面对
着手枪,慢慢说道:「你开枪吧,打死我,也打死你的孽种!它就在我的肚子里
面!」
沈天广静静地看着郑露,他想笑,笑这个女人居然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试图
来骗自己,他注视着郑露脸上神情的每一丝变化,他想大声的告诉她自己并不是
那么好骗的!可是渐渐地,随着思绪越来越深入,他的手居然就微微地抖动了起
来,也许,这女人并没有骗自己?
他当然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有好多男人干过郑露,而且几乎每个男人都在她
的屄里射过精,可是毫无疑问,射过最多的人正是他自己。是的,医生诊断过自
己很难让女人怀孕,但是很难毕竟不意味着百分之百啊!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种毒虫的毒素在自己的体内还剩下多少?会不会真有个万一……而且自古就不
乏老来得子的男人,难道自己就没有可能……
尽管多年来都在国外生活,沈天广在骨子里还是有着本国自古就有的传宗接
代的传统思想。
身为一个时日无多的老男人,沈天广在这段时间里最大的遗憾,无疑就是他
唯一的儿子刘福源早于自己死去,使得他在这个世上无法留下任何印记,万一现
在郑露肚子里真的怀有他的骨肉……想到这里,沈天广就感觉到浑身颤抖,这个
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能冒哪怕是一丝的风险,他必须查清楚这个未
出生的小孩身上是否带有他的DNA!此刻自己可决不能鲁莽,做出令自己遗恨
千古的事情。
沈天广把枪缓缓地收了回去,转头慢慢地离开了房间,此时他的心里很乱,
他不知道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是否能够给胎儿做DNA检测,但是他很清楚,在自
己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弄清楚郑露肚子里胎儿是谁的种,乃是一件他必须完成的
工作。可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眉
头微微一皱,是田军强打来的。
「喂?」
电话那头迎接他的是一阵沉默,在约莫十几秒之后,才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却不是田军强,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沈天广?」
沈天广沉默了一下,「你是?」他淡淡地问道。
「我叫温芯武。」电话那头的温芯武语气平静,「就是你要杀的那个人。」
沈天广没有说话,在摸清对方打来电话的意图之前,他不想暴露自己丝毫的
心理波动。只听到温芯武继续说道:「你要杀我,是因为我保护姓任的那两兄弟,
坏了你的好事?」
听到沈天广继续沉默,电话那头的温芯武似乎也不着急,只听到她笑了笑,
继续说道:「其实啊,你找错要杀的人了。」
沈天广心里暗暗冷笑,这个老女人难道是要向自己辩解求饶,让自己放她一
马吗?可是温芯武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他的全身都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你
要报复的人,不该是姓任的,而是……我!你要问为什么?好吧,这件事说来话
长,不过现在嘛,有的是时间,我告诉你,以前……具体地说,是在我十九岁以
前,我的名字不叫温芯武,而是叫做温芯文……那是我父亲给我的名字,在我叫
做温芯文的那时候,我参加过这两江市里的一个组织,你知道的,那时候,批斗,
武斗啥的,大家都在闹革命,我可是生在红旗下的领袖红卫兵,当然是最革命的
那一部分人了……我算是个积极分子吧,加上家里算得上是根正苗红,不久之后
呢,我还做了本地的红卫兵大队长。」
「两江医科大学,这学校你一定不陌生吧?我听说你小时候就是在这个大学
的教师宿舍长大的,对吗?有一次我们到了那里开批斗会,你知道吗?那时候这
学校的药理系系主任,跟你一样,也姓沈,至于名字叫什么嘛?我忘记了,沈恶
霸?沈毒蛇?谁知道呢!反正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他这样的人叫什么,又有
什么关系?我只记得我们把他抓到了台上,然后我们抽他,踢他,打他……我用
的是我的皮带,你见过吗?皮带,前面有铜扣子的那种,粗得很,死沉死沉的…
…那时候台下的群众看我们批斗那沈毒蛇,他们可兴奋着呢!他们在台下喊着口
号,我啊,就用那个扣子甩沈毒蛇的脑袋!那年头,我们管这个叫达到牛鬼蛇神,
当然,还要踩上千万只脚,叫他永世都不得翻身!」
温芯武的语气平缓而又沉着,平平淡淡地感觉不到太大的波动,就像是在讲
述着一件平常不过的、家长里短的往事一般。但是这些话,一字一句,却像是一
记一记的重锤敲打在了沈天广的心上,他的全身忍不住地发出了阵阵战抖,多年
之前,他躲在许仁昌家里目睹的那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重现出来,是
她?是她?是她!居然是她!
「我就那样,一下一下地甩着他的头。」温芯武似乎是歇了口气,然后继续
说道:「也记不清到底甩了几下,二十下?还是三十下?唉,如果那年头有录像
就好了,现在年纪大了,都记不大清了,不过我记得那姓沈的足足给我们揍了有
两三个小时才晕倒了,那些屎尿什么的,都出来了,真是臭死了!什么知识分子?
那时候我们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