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视线,让我和泠都没法彻底安心。果然,
再过了快十秒后,黑袍男子发出哀鸣声。我猜,这傢伙在炸发生之前,已经试
图把伤害减到最低;或许是升起防护罩,也可能是再次利用传送法术。我全都不
晓得,而凡诺应该是不用看也能猜得出来。
全身是血的黑袍男子,虽然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脸上的皱纹却一直在跳动。
他试图大喘气,肺和气管却好像被一堆东西给堵住;在这一分钟之内,他的
鼻一直吐出类似老鼠的尖鸣声。而我不用仔细去观察,也晓得他此时的呼吸和心
跳都极为混。
又过约十秒后,黑袍男子努力睁大双眼,却只能稍微让上下眼脸开一条细缝。
嘴角拉平的凡诺,边笑边说:「这一招不行,就换另一招,当然。而竟然试图以
提高威力来突眼前的困境,这证明你是个
脑简单的
呢。」
已经过了这么久,黑袍男子就算耳鸣未消,视力应该也早已经恢复过半。他
看到凡诺的笑脸,当然会很想再次爬起来反击。
又过了快半分钟,黑袍男子尽管双腿持续用力,身体却无法撑起多少;我猜,
他可能就是黏在地上。烤到半焦的伤,大面积的与石板路接触;皮肤和肌
的
化学变化没在落地前就停止,所以,他也许有很大的一部分已经和路面合而为一。
如同黏在锅底的焦黑渣,我想,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事后也应该会死於感染。
在凡诺右手腕下方,那条几乎完全透明的东西在缩短之后,又迅速变得笔直;
那也是一只触手,但比黑袍男子先前用於防禦的要漂亮许多。动作不仅更为迅速,
变化度也更高;如此细緻,又极为强韧,却几乎只能让我联想到蛇。凡诺很仔细
控它,却不常看它;尽管我先前不曾看过,但他显然非常习惯使用它。
况都已经发展至此,我以为黑袍男子会求饶。在又过快一分钟后,他终於
从地上坐起。黑袍在发出「嘶噜」、「咀噗」等声响,迅速包覆他的伤;不单
只是止血和清创,也是在取代失去的组织和器官。不要几秒,黑袍就化为两条手
臂的形状;先是挂在他的身体两侧,而在一阵沸腾似的连续颤抖后,这两条手臂
好像终於与他的神经和血管完成连接。虽然比一般的义肢多功能,看起来却相当
粗,应该不如原先的手臂灵活。
我猜,他接下来应该会用尽全力逃跑。同时,我已经开始想像自己拥抱泠,
也和凡诺好好道谢的画面了。
就在黑袍男子已经是连滚带爬的迅速转身时,凡诺抬高下,语气轻蔑的说:
「这么快就用对着我啊,哼,没种的东西!」
黑袍男子继续远离他,面色也惊恐得像是要发出惨叫。凡诺嘟着嘴,令自
己的声音听来更为尖细:「看来,你对信仰的坚持也不过如此。」
这种幼稚的挑衅应该不会带来任何改变,原本,我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黑袍男子的动作瞬间停止。不要几秒,他的表又恢复最初和我们见
面时的狰狞模样;他看来已经不那么惊恐或想逃了,但离凡诺期待的标准还有一
段距离。
我和泠都愣住了。而从泠吐出舌的样子看来,他应该是紧张到快要吐出来;
我相信,其实比起黑袍男子,凡诺更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实在忍不住了,乾脆对着凡诺大喊:「胜负已经分晓了,你要嘛一下就了
结那傢伙的命,不然乾脆就把他放走!」
表没变的凡诺,慢慢点一下
;这只表示他知道我的存在,而不表示他认
同我的意见。
过约三秒后,凡诺继续说:「连小孩子都明白,你们的神非常难相处。要是
祂开始怕我、嫉妒我,而开始恨你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眉紧皱的黑袍男子,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嘶啦啦」、「啪啦啦」等湿淋
淋的声音响起,和我不久前猜的一样,他的身体有一大半都被烧焦了。和前次一
样,黑袍负起清创、止血,与代替受损部位的工作;即便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黑袍男子还是一副血压极高的样子。
我想,他即使没有耳鸣,光是自己的呼吸声,也足以盖过清楚凡诺说出的每
一句话。至少还要再过分钟,这个曾经威胁我和泠的敌才会有进一步动作。凡
诺见他还不攻过来,乾脆一边跳着简单的舞步,一边说:「真是单纯的生物,啊,
所以我喜欢宗教;其他艺术可没法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力,弄得像是一个真要为
此而生,又要为此而死似的。」
此时,凡诺无论是语气、表、眼神或姿势,都不像是一个身处战场的
。
老实说,他这种无比陶醉,又极为病态的感觉,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很火大。特别
他摸自己脸的妩媚动作,即使是最廉价的娼也不愿意模仿。而这种
心设计的
噁心感,也成功令他似笑非笑的扭曲神得以连续扩大。
所以,凡诺是真的非常期待这一刻到来;我想,在多数召唤术士都离开后,
他一定常常感到无聊吧?
不同於我和泠,凡诺非常不希望黑袍男子离开。所以,他想尽办法令后者的
脸变得一半红一半青。我猜,过了几分钟后,黑袍男子还是会在逃命和拚命之间
犹豫。
凡诺一边摇,一边强调:「别误会,我可没嘲笑你喔。」
我想,凡诺只是希望能把话说玩,也不在乎有无说服力的问题。他蹲在黑袍
男子的右手边,说:「所谓称职的仆啊,本来就是要时时刻刻都愿意位主子去
死;不然,你可是会下地狱的!」
凡诺一说完,就发出接近马戏团小丑──也有那么点像是鹦鹉──的笑声,
足以让我和泠的背脊都发寒。
过约五秒后,凡诺摸几下肚子,说:「这个国家的地主,也会像我刚才这样
威胁隶喔;除了擅用刑具之外,也积极编造死后的世界,好掌控一个
的大半
辈子。这些技艺啊,从古到今可都只有上
才能够掌握喔。」
我又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能确定他还在试图激怒对方。而让我感到
很惊讶的是,凡诺竟然还没说完。
「既然,你已经彻底成为被役的一方,那即便再痛苦也别试着逃开;反正
啊,你也是自愿这一行的吧,事到如今还没有觉悟,岂不是低等到了极点吗?
啊──可别太伤心,我讨厌看前一分钟还杀气腾腾的傢伙,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内都哭得像个小婴儿。」
稍微往右转身的凡诺,以逆时针方向绕着黑袍男子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如果你死了,就有机会成为圣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