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父亲皮子好,高马大,白白净净,在部队里那几年确实成熟了不
少,加上家境又好,颇得青睐。母亲在大学里刚刚结束一场恋
,姥姥又是
个闲不住、生怕儿烂到锅里的主,隔三差五地安排相亲。母亲条件好,眼光又
高,自然没一个瞧上眼的。父亲一见着母亲,立马展开了攻势。对这个曾经劣迹
斑斑又没有文凭的,母亲当然不以为意。父亲就转变火力点,请爷爷
找媒
婆上门提亲。姥姥一瞅,这小伙不错,还是老同学,家里条件又好,这样的不找
你还想找什幺样的?姥爷倒是和母亲站在同一战线上,说这事强求不得,何况处
对象关键要看品。无奈姥姥一棵树上吊死的架势,就差没指着鼻子说,这就是
钦点婿。父亲臭毛病不少,但
其实不坏,甚至还有点老实,母亲和父亲处了
段时间,也就得过且过了。
4年我出生,学校给分了套四十多平的两居室。94年民办教师改革,父
亲被赶到了小学。混了几天子,他索
拍
走
,在我们村东
桔园承包了
片地,建了个养猪场。第二年在老宅基地上起了两座红砖房。因为通方便,村
里环境又好,市区的房子就空到那里,一家都搬回村里住了。当然,其实我童
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农村度过的。母亲上课忙,只能把我撇给爷爷。后来
在城里上小学,也是爷爷和父母每天接送。
父亲的事让一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爷爷四处托
打点关系,最后得到
消息说主要责任跑了,担子当然落到父亲
上,号子肯定得蹲,至于蹲几年要
看“能为民群众挽回多少财产损失”了,“谁让命不好,赶上严打”。上大学
之后,我才知道97年修刑后的新一严打,我父亲就是受害者。父亲办养猪场
几年下来也没赚多少钱,加上吃喝“嫖”赌(嫖没嫖我不知道),所剩无几。家
里的存款,爷爷的积蓄,卖房款(市区的两居室和宅基地上的一座自用房),
卖猪款,卖粮款,造纸厂的废铜烂铁,能凑的都凑了,还有2万缺。当时姥
姥糖尿病住院,姥爷还是拿了3万,亲朋好友连给带借补齐5万,还缺4万。这
真的不是一笔小数,母亲当时千出的月工资已经是事业单位的最高水准了。
家里不时会有“债主”上门,一坐就是一天。整
以泪洗面,说都是她
的错,惯坏了这孩子。爷爷闷声不响,只是抽着他的老烟袋。爷爷也是个能,
平常结甚广,家里遭到变故才发现没什幺
能借钱给他。母亲整天四处奔波,
还得上课,回家后板着一张脸,说严和平这都是自己的罪自己受。
一家里最平静的反倒是我。最初哭过几次鼻子,后来也就无所谓了。最难
堪的不过是走在村里会被指指点点。当时学校里来了个新老师,教地理兼带体
育,在他的怂恿下我加了校田径队,每天早上5点半都得赶到学校训练。母亲
4点多就会起床,给我做好饭后,再去睡个回笼觉。她已经许久没练过身形了,
毯子功不说,压腿下腰什幺的以前可是寒暑不辍。有天匆匆吃完饭,蹬着自行车
快到村时,我才发现忘了带护膝。为了安全,教练要求负重
蹲时必须戴护膝。
时间还来得及,我就又往家里赶。远远看见厨房还亮着灯,但到大门时我
才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我就敲门,喊了几声妈。好一会儿母亲才开了门,问我
怎幺又回来了。我说忘了带护膝,又说厨房怎幺还亮着灯,我走时关了呀。这时,
从厨房出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小眼大嘴,是我姨夫。我也没多想,打了声
招呼,拿上护膝就走了。姨夫是邻村村支书,手里多少有点脉,这时来我家,
肯定是商量父亲的事。父亲出事后来家里串门的亲友就少多了,以前可是高朋满
堂啊。姨夫可谓我家常客,而且听说他也经常到养猪场耍耍。说实话,母亲对这
个评价不高,经常骂父亲少跟这个陆永平混一块。这当
能来我家真是难得。
又过了几天是五一劳动节,为期5天的全市中小学生运动会在平海一中举行。
我主练中长跑,教练给我报了M和5M。一中场上
山
海,
市领导、教委主任、一中校长、教练组代表、赞助商等等等等你方唱罢我登场,
讲起话来没完没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次参加这幺大型的群体活动,也是我有
生以来见识过的最漫长的开幕式。太阳火辣辣的,我们在坪上都蔫掉了。比赛
开始时,我还恍恍惚惚的。教练匆匆找到我,说准备一下,一上午把两项都上了。
我问为啥啊,这不把累死。教练说组委会决定把“百米飞
大赛”调到闭
幕式前,原本放在下午的5M就提到了上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皮跑
了。
喝了葡萄糖,跑了个M初赛,小组第二,还不错。歇了一个小时,又
跑了个5M,比想象中轻松得多。一个老师带大家到教学楼洗了把脸,
又领着我们到外面吃了顿饭。我记得很清楚,牛刀削面,我一大海碗都没能吃
饱。
饭毕回到学校,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两项都进了决赛。教练夸我好样的,让
我好好休息,等明天下午“决一死战”。
之后挺无聊的,除了运动员和拉拉队,这里也没几个熟识的同学。印象中,
我跑到体育馆里打了会儿篮球,正玩得起劲被几个高中生赶走了。于是我决定回
家。在停车场看到了3班的邴婕,她背靠栅栏和几个男生闲聊着,其中有田径队
的王伟超。我从旁边经过时好像听到有喊我的名字,但又不敢确定,就没有答
应。一路上我骑得飞快,想到邴婕走路时脑后摇摇摆摆的马尾,又是激动又是惆
怅。
到家时,我家大门紧锁。去参加运动会,我也没带钥匙。靠墙站了一会儿,
我打算到隔壁院试试。隔壁房子前段时间刚卖出去,建房时花了7万,卖了4万。
不过买主不急于搬进去,爷爷暂时还住在里面。自打父亲出事,爷爷的
身体就大不如前,加上高血压、气管炎的老毛病,前两天甚至下不了床。这天应
该是趁放假,让母亲陪着看病去了。
隔壁东侧有棵香椿树,我没少在那儿爬上爬下。轻车熟路,三下两下就蹿上
主,沿着树杈攀上了厨房顶。顺着平房,一溜烟就进了我家。楼上养着几盆花,
这段时间乏照料,土壤都
裂了。我掏出
挨盆尿了一通,才心满意足地下
了楼。本想到厨房弄点吃的,拐过楼梯我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哼哧哼哧的喘
气声,是个男,简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