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地看着手上握着的太刀,刀刃从男人的嘴里吐出整整
半截,鲜血从口中顺着刀身的血槽,就像经过一根水管,汩汩而出,然后流到雪
地上四处溅开,发出可怕的液体撞击到地面的声音。
男人临死前,激烈抽搐了一下,这就是他这辈子的最后努力了。他的脚已经
松下,整个人由嘴巴挂在刀背上。握在女人手中的太刀如铸在岩石中一般纹丝不
动,丝毫没有应承受了男人的体重而下沉。随着生命飞速逝去,他射出鲜血的力
度持续减弱,瞪圆的眼睛凸出翻开,被纯粹的眼白占据。
仿佛看到了男人残余的灵魂像一阵青烟在空中飘荡消散,女人隐藏在冰冷面
罩后的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更加透射出死之气息,夺走一个人命对她来说就如踩
死一只蝼蚁,寻常到她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她抬起漆皮长靴,踏在尸体的肩膀上,长刀往上轻轻一抽,血红的刀刃就从
男人的脑袋中拔了出来。已变成尸体的男人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无力地软在地
上。碎裂的天灵盖上留下了一个大窟窿,被已经变成红色的茂密黑发遮住,不断
溢出鲜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
女人把刀锋往前随手一甩,一串血滴从刀刃上飞出,血色樱舞,红光在空中
闪动。刀身又复寒光,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就好似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的产
生与它绝不相干似的。
这两个超出正常人想象边际的可怕魔女,她们到底是人?是鬼?她们如野兽
一样嗜血,有匪夷所思的身体能力,这些都已经很难用我的惯常逻辑去理解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恶魔一样的女人存在。女人,难道真这么神
秘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爱娇柔的女人,难道都是表象?我是一个维护传
统价值观的男人,一直认为社会正常秩序就应该以男性为主导,这个在我心中天
经地义的真理被动摇了。明年我就三十岁了,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对女人的了
解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处的贾晓芬,弱不禁风的外表下蕴含的能力几乎就统治了半个市政府秘
书处;还有宣传处的曾岚、文化处的路羡怡,她们又有什么神秘的魔力让市政府
的这些男人们天天在背后评头论足?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能成为单位的重大新闻,
无论走到哪,都天然被聚焦,甚至还有好事者专门为她们建立了排名榜。雪地里,
正割草一样杀戮男性的两个女魔,她们是我所知道的女性吗?如果是的话,面对
这样的女人,大男人们是多么绝望和无力,在精神和肉体两方面都和她们呈现天
大的悬殊。他们只能默默祈求女人对他们的慈悲,然后像牲畜般被无情地宰杀。
我现在若在山谷里,又会如何呢?我会逃过这个劫难吗?显然,也不会有任
何意外,只有注定的死亡。
女人们都这样神秘莫测,神秘得让人心悸目眩。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今天,
我居然在心底里对女人产生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