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是我不想回,而是不知该怎么回她,何况我是个不喜欢戴眼镜的近
视眼。
待到荔枝再次出来,父亲便问她,「荔枝呀,我儿子他说右胸脯时而隐隐作
痛,要不要去检查检查。」
「你先别急,等血液结果出来再作打算,」
荔枝笑言。
「那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呢」,爸爸也许太紧张了,「还有,抽血检查要多少
钱?」
「大概十一点左右吧。都是亲戚,说什么钱呢,太见外了。」
爸爸看了手表,现在才九点半左右,距离十一点还差一个多半钟头,便向荔
枝表示说明天再来拿。
从医院出来,爸爸提议去买面包,我说好。
毕竟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我早已饿坏了。
买好早餐,我们往回走,径直走去客运站的候车室那里坐下。
没多久,车还是等到了。
我们坐上巴士,爸随便找个位置便坐下,我明显不可以,必须得找个靠窗的
,而且能呼吸新鲜空气的嘛,我抬起头,扫了一眼车厢,车上座位仅坐满三分之
一。
我赶紧走去一个透气的窗户坐下;到梅化公路,又陆续上了不少人。
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半了。
估计十一点左右应该可以到家。
明天,明天,体检报告出来了,事实上今早去体检时荔枝就说了,只不过爸
爸怕等,所以才熬到明天来拿。
这只是个暂时让我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我很明显地清醒了许多,想看一眼时间,却又怕回房找手提电话。
搞不懂,我也想不明白,梦里的那个女孩是谁?对于这种梦,曾经发生过很
多次了。
但每次都这么模煳不清,连个人的面目都不清晰,知道是女的,可又有什么
用呢?罢了罢了!还是赶紧睡吧,爸爸明天还要去拿体检单呢。
我想应该是夜最深的时候了──是什么都将迷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
我实在孤独难耐。
在午夜无边的黑暗里,我孤独得地老天荒。
随后我回身上床,坐在床上深深呼吸。
夜色拥裹着我──为什么一夜之间会连发这种梦?而且里面的女主人公都不
一样。
诚然,那种梦是我无法控制的。
那也是超越本能自制力的存在。
除了接受(快乐与痛苦并存),我别无选择。
而对我来说,惧怕想象力,更惧怕梦──惧怕理应在梦中开始的责任。
然而觉不能不睡,而睡觉偶尔会做梦──清醒时的想象力(回忆梦境)总可
以设法阻止,但梦奈何不得。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在床上呆了许久,然后走进洗手间,──糟了,爸爸不在家里。
这时我才想起今天是去医院取体检单的日子。
这样想着,自己也忘了挤牙膏。
难怪昨天坐车回来看见爸爸的怪笑。
我心里很不爽,这算什么?!是警告么,还是提醒!想起前几天爸爸抱着隔
离屋阿中的女儿逗她开心。
看样子,父母他们都挺想抱孙子了。
可是在他们有生之年这个小小的愿望怕是也实现不了。
洗漱完毕,顺手拿起右手边放在铁栏上的毛巾,湿了湿水,正朝脸上抹去,
咦,等等,看着手里的毛巾,想这毛巾到底干净不干净的?罢了罢了,让脸自然
风干罢了。
随即把毛巾放回远处,往镜子前一站,梳理自己的发型,自言自语道,「自
己长得挺有精神的嘛,呵。」
便走了出去。
放下书,我揉了揉太阳穴,抓起身旁的手提电话,按了下,原来已经十一点
多了,「父亲去梅录有段时间了,大概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吧,」
这样想着,心越发得不安了,桌上的书已不能让我彻底心静。
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把前前后后细想一遍,哪怕想完只能哭一场呢,
也好知道哭的是什么;事情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本以为讲大话能随心所欲
,可现在我脑子已经追赶不上了。
上哪儿去呢?这就成个问题,先不用想到别的了!可是去了又能怎样?逃避
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越这样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了窘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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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爸喜气冲凉地跑进门,噼头一句话,就是:「
嗬,能有什么事。」
扬起手里的体检单晃了几下。
那时母亲也坐在屋厅里看电视,听到脚踏声,转过头看,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便想问体检的事,可被爸抢先去说。
「没事就好,」
母亲兴味地问,「那荔枝她怎么说呢?」
「荔枝说她全看过了,一切正常。」
爸爸显然是十分兴奋,「当时我去拿体检单时,以为咱儿子身体真有事呢。」
他满意地握着手。
我信手接过母亲手中的体检,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五张体检单,「至于吗,
这么多,」
我心想。
细看后才知道如此,现分门别类如下:保健科,肝功能(两张)、蛋白质(
两张)儿科普儿区,血常规五分类(一张)其中又分血清,血液两大类检查,想
不到小小的抽血检查,居然能查那么多东西。
在血常规那里,我找到问题所在,───淋巴细胞百分比超标了,达到百分
之四十一点三(4.3%)。
这算什么?我默默回房。
我躺在床上,「呼」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地了,可是之前讲大话的事呢,不就穿帮了吗?
既然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被炒,那又因什么事呢。
我能想到这点,母亲也同样能。
门外有些声音,难道她们出去干农活了?我轻轻地爬起床,轻手轻脚地挪着
小碎步走去开门,裂开一个小小的门缝。
左右看,没人,我的心顿时放松极了。
大摇大摆地走岀去,到窗外望了望,屋内咳嗽的一声,是母亲的声音!「出
来了,给妈说说怎么回事?」
母亲躺在凉椅上,没看我,「阿枚,该不是上班玩手提电话吧?」
我一听到这话,觉得天都塌了,心想:「糟糕!」
我不敢接话,只觉得嘴里虽有千言万语为自己辩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觉
得喉里堵着一团热气。
「这是怎么啦?」
母亲像是要哭的样子,「当初你有工作,我不知有多高兴,还每晚打电话给
你说长道短叫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