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在屋里打坐吐纳,此在一旁,总不时嘀咕两句。
一会儿是:“雪又下起来了。”
“知道。”
隔一阵又是:“好冷。”
“你就不能把窗关上?”
消停不了一阵,窗户又被推开。
此趴在窗边感慨,“好大的雪!将竹子都压折了……”
叶玉棠烦不胜烦,猛地睁开眼瞪他。
他竟浑然不觉,等了半晌还回来招呼她,“棠儿快来看啊!”
叶玉棠:“……”
……老子真的听得见。
这种事有过几回,她只好自己挪到外檐下去坐着,眼不见心不烦。谁知过不了多久,他亦跟着挪到外
来,坐在一旁感慨,“今
天光真好啊,亮堂堂的。”
好容易安静了一阵,忽然又是一句:“我要将我的花也搬出来透透气。”
一阵接一阵来回腾挪之声响彻过后,此在庭院之中走来走去,木屐踩得雪嘎吱作响。
先是一句啧啧称赞,“这几盆青、白寒兰,倒是端秀……”
又嫌不足,“只缺一色红,素淡了些。”
叶玉棠实在忍不了:“你他妈能不能消停点?”
他猛地一怔,旋即道,“棠儿我错了。”
连声致歉过后,趴在屋檐底下老老实实看佛经。
看了一阵,至西斜,百无聊赖之际,将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拿在手
翻得哗哗作响,咯哒咯哒,一声声细碎的书页声在雪地里回响,扰得她心跟着一阵阵的烦。
给她气得一声大喊:“长孙茂——”
喊声在雪地里回,将枯树梢
几只白
翁也吓得惊飞起来。
长孙茂从瞌睡中醒来,虽有点儿犯懵,却无不关切地问,“棠儿……怎么了?”
就这么一个态,连着后面那句切慰问,叫她铆足了劲一拳抡到棉花上,将她气得都笑了起来。
骂的话到嘴边也成了:“你就没有点事做?”
他道,“有啊。师父叫我这月参这本地藏经,这两天功夫就已看完。”
不及她开,又是一句,“下月要看的善恶业报经,也已都看完。”
她便更是没话可说。
幸得师父知晓她心烦,找了个由携着他远远的走路去少林寺听经,从早听到晚不带重样的。
好容易清净了两天,有一她在檐下打坐,风雪
了听觉,没留有个
已近到身前。起初只立在屋檐外面,隔着两步距离一动不动盯着她瞧,她便装作不知道。过了一阵,此
竟越凑越近,近在咫尺,几近脸贴脸的盯着她瞧,呼吸之间,连带着一
梅花香气扑洒到她脸上,却始终一点声响都没有。
太近了,近的令她几乎有点分不清使她几乎窒息的,究竟是此无声的凝视,还是萦绕不散的梅花香气。
她猛地睁开眼来瞪他。
长孙茂先是一愣,而后一笑,轻轻咦了一声,“吵着你了?”
此一身素衣站在风雪里,手
捧着三束颜色各异的梅花,乃是画面里唯一一点色彩。
见她看着自己手的花,解释说道,“方才去的路上,远远闻着腊梅香,信手摘了一支。走个几步,又见到几株红梅,故又折了一支。谁知走到酸
井畔,绿梅亦开了几朵。想着棠儿窗外素净,唯独几株可怜
的竹子前些时
也被
风雪压塌。有这几支梅花作点缀,每天往窗外一瞥,心
也会好很多,便先折返了回来。”
他眉梢肩落满了雪,也不知在雪地中站了多久。
她便问他,“回来就回来,一言不发站在我跟前,瞧着我做什么?”
他轻轻一声叹,“师父说棠儿耳聪目明,比旁更怕吵。我回来时见你在檐下打坐,故不敢弄出动静。稍稍站了一阵,想等你醒来给你看。”
说完这番话,抖落花枝上的雪,方才将几支鲜亮梅花搁在了她膝上。
趁她愣之间,此又已踏着风雪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写了4000,但是后半部分要一气写完好好斟酌一下再发
所以先更这一丢丢
第69章 故山11
这还有个最叫
一言难尽的毛病, 就是他的臭德
甚至具有感染力。
有一回夜里她睡得正沉,恍然觉得床板一震,倏地睁眼来。跟着又是一连串急震, 连带着通铺的床板嘎吱作响,皆从左侧那团被子下传来。
……这小子不知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看得出他有尽量压低声音, 幸得也不算响。
睁眼望见窗台上的那瓶梅花, 忍了又忍, 心默念:冷静,冷静,不生气, 他就一小孩儿, 小孩儿哪有不淘气的?
转过身去,静心咒翻来覆去念了十几遍,心里越念越清净, 耳根子边上却还没个消停。
她一时忍无可忍,翻身坐起, 将他连带被子一把拽到跟前来。
此听见声响, 打被子里探出脑袋,小心瞧她一眼, “棠儿也没睡?”
怕吵着师父,她压着嗓子, 问他,“半夜不睡觉, 在那发什么经?”
听完这话,他忽地再也憋不住, 蜷作一团狂笑了半晌。
她给他一通笑搞得有点懵, 接着火气又一阵阵的往上窜, “什么那么好笑?”
他卷住被子朝她贴过来时,从被子里探出只手,手里抓着本摊开的书页,“这书写的太好玩了,棠儿你看啊……”
若他真的乒铃乓啷一通吵,她还能理直气揍他一顿。可他偏偏不敢弄出大动静,借着墙角那么丁点烛光,可怜躲在被子里,笑也不敢出气,看把孩子憋得……
说到底,他究竟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亦根本找不到理由来责备他。而每当你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惹厌烦之
时,偏偏他又是可
的,且他的可
与他的烦
之处,竟还是一脉相承的。
若给外瞧见,恐怕还要反过来怪她五感好过了
。
……真是找不到来说理。
哪怕她此刻只想一捶子将这掼对面山
去,她也只能憋着,背转
去将自个儿蒙在被子里,狠狠的将床板捶了两拳。
此却浑然不觉,高高兴兴的念起了话本上的故事,“这一则讲的是柴左卫雪山遇侠记。”
故事大抵是说前年六盘山雪灾,官府赈济粮送不进山去,所以十二卫派了个左领军去统率当地折冲府兵马。这个左领军是柴将军侄子,名叫柴近衡,本以为领了个松泛差使,没想领着军马,好容易到了六盘山,才发现赈灾不易并非全是出于天灾,而是有匪徒仗灾行凶,公然劫取官府、百姓钱粮。雪地本就难行,匪徒还不是一般匪徒,乃是最令朝廷
疼的关中四大凶匪中的两位。
凶匪四各名作祸松、邪柏与凶雀、残鸦,乃是父母
婿一家四
。四
两两行凶,各有所长,老者比后辈更狠毒老辣一些。
柴近衡那年虽只遇到了凶雀残鸦二,一
山便被这二
给了个下马威。因山中路滑,故官兵进山时,皆配有可稳稳嵌于冰面的铁履带,以免失足跌落悬崖。但系上履带后,履带上的铁刺皆会
扎
冰中,故队伍前行极为迟缓。走到一处悬崖时,凶雀坐在崖顶,不动声色唱了支歌,山上雪坡的雪扑簌簌震塌下去,掩埋了